窗外的雪还在落,尽管符衷看不见雪,但他知道雪落在了窗棂、墙角和白皮松的树枝上。房间里的钟表仍计算着时间,时间不辞辛苦地向前飞奔,夜晚还很长,这个世界没了谁都照样运转。
相册里锁着一些照片,符衷翻出来查看,很多照片都有季垚,他总会在那张脸上停留很久,试图拼凑出自己的过去。他就像个寒夜里的拾荒人,瑟缩在街头的某个角落,伸出肮脏的手掌,从头到尾抚摸自己的过去的岁月,从记忆中汲取淡薄温暖,让自己能捱过饥寒。
符衷的眼睛和头又痛起来,他觉得满心酸胀,等他把手机放开的时候,才惊觉自己竟然已经泪流满面。又是那种悲伤,符衷捂住胸口,擦掉泪水后看着小七,小七把脑袋挨在他腿上。
“原来他长得这么好看啊。”符衷摸着小七的头轻轻说了一句,“我好像又爱上他了。”
将近半夜,符衷失眠了。他躺在床上,黑暗中听到隐隐约约的风声,这种自然之声并不能让他安然入睡。符衷怀里抱着那件季垚外套,他觉得既然他们相爱,那一定相拥而眠过。
时钟的滴答声在房间里清晰可闻,不知是不是孤独和黑暗放大了这种恐惧感。真正的孤独不是像现在这样门庭冷清,而是遗忘过去造成的残缺和不安。
他睡不着,起身去把风衣拉过来,拆掉了其中一颗纽扣,剥出芯片后插/入手机。风衣的纽扣是一个微型录音器,控制它的开关就是腰带,符衷曾用它录过朱旻的话。他接上耳机,想整理一下其中的音频,却发现里面其实很干净。他一个一个点开来听,往往听两个字就烦躁地断开,点开下一个。
最后一个文件没有命名,也没有显示录音时的时间,但时长不短。符衷躺在黑暗中,手机的光亮照着他的脸。他皱起眉,在回想这个是录的什么音,但没等他想起来,手指已经按了下去。
“符衷,我要把你送回去了。请允许我来向你告别,在北极冰海的基地里......”
“......很多东西就是这样被错过的,但我庆幸我没有错过你。符衷,我很庆幸,你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事情。”
“......我们身上的每一个原子,都来于远古的星尘,70亿年后,太阳膨胀爆炸,而我们也将重新化作宇宙的尘埃。这样想来分别并不可怕,我们会在70亿年后重逢,在浩瀚的太空中,在正在生成的星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