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垚呼吸急促,他拼命想平复心跳,免得让潜艇里来来往往的人看出来他有什么不对劲。他走回休息室,靠在门板上,手脚都因为血液的快速流淌而发软。他紧紧捏着手里的对讲机,就像捏住了时间,让它停在此刻不再流动。季垚觉得自己摆脱黑暗了,至少现在有光照亮了他。
“你在哭吗?”季垚问,他听到耳机里有细碎的杂音,像是有人在抽泣。
符衷听到这句话后哭得更凶了,但季垚不知道。符衷把眼睛往上看,小时候妈妈就跟他说,哭的时候眼睛要往上看,眼泪倒流回去了,脚步也跟着往上走了。符衷又想到了妈妈。他捂住潮湿的眼眶,喉咙和下巴都紧得发疼,带着鼻音回答:“我很想你,一想你就想哭,现在一听到你的声音就哭了......我不知道......不是我故意要这样的......”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有很多话想一口气说出来,但相隔得过于久远的时间让他一时无所适从。他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好像不管哪个方面都是他在乎的那一点,季垚的咖啡、季垚的脾性、季垚的过去、现在、未来中一切他可以了解的东西,都让他充满了探索欲。
季垚的心理防线被符衷这一句“我很想你”给轰塌了。他转身面对着门板,把额头抵在冰凉的金属上,但这层凉意不足以让他冷静下来。季垚踩着鞋跟,张嘴喘息,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心脏的剧烈跳动已经快把他逼疯了。他得说点什么,季垚急切地想着,他得说点什么才能符合情境呢?
“首长,我们是不是已经很久没说过话了?我现在还记得你,我没有忘记你。我还爱你。这是真的,我保证——”符衷说,但季垚没让他继续说下去。
“我也依然很爱你。”季垚说,“今天比昨天更爱,但永远不及明天。我的今天是你的四倍,你永远比不上我。”
季垚知道符衷后面会说什么,符衷越是向他证明就说明他现在越惶恐。季垚得抚平他的焦虑和猜疑,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在得到爱情的肯定之后再去慢慢完成。只要两人在分别的日子里也从未冷落过彼此,那么一切事情都可以从从容容地着手解决,所有的峰峦山坡都能被踏平,世界是开放的,只等着人们去探索。
符衷心里的慌张被冲淡了,他终于知道了自己的慌张从何而来。先前是怕自己忘掉了季垚,现在是怕季垚抛弃了自己。但此刻他不会再慌张了。
“我想亲吻你。”符衷抬头看着屏幕,屏幕上只有呆板的数字和图标,他的语气变得有些委屈,“但是我现在看不到你。”
季垚离开休息室的门,他把屏幕从上方拉下来,将通话界面接入,屏幕上跳出波动的横线。季垚对着耳机说:“你把手放在总连机的屏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