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垚把一个弹窗点掉,眼尾一笑就叠起皱纹:“我想是的,亲爱的督察官。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也要来监视我,你现在骑到我头上去了。刚才接电话的时候倒是有模有样的,‘我是北极基地第五任务组的督察官。’,听起来挺像那么回事儿。”
符衷的耳朵红成了柿子,他把脸埋进枕头,整个人都往外冒着粉红色的热气:“你不要笑我了!都是跟你学的,第一次业务不熟练,我以后会学得越来越像的。你不要笑我了!”
“没有笑你,我只是很高兴,想笑一笑,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季垚说,他看到门边转进来一只红狐狸,“你为什么想学我?”
“因为我觉得你好,哪里都好,所以想向你学习。”
红狐狸甩着尾巴朝季垚走过去,它低头嗅着地板,后边瘸着一条腿,它的这条腿恐怕要一辈子瘸下去了。它走到季垚脚边,用胡须去蹭季垚的裤子。季垚伸手摸了摸狐狸的耳朵,把它抱起来,窝在怀里,一边对符衷说:“我的名声在外头可坏了。”
符衷回答:“至少在我这里不坏。”
季垚轻轻地笑,伸出手指逗狐狸,狐狸在他怀里翻着肚皮滚来滚去。符衷听到了动静,问:“你在逗松鼠吗?”
“不是松鼠,是一只狐狸。”季垚握住狐狸的前爪晃了晃,“我父亲养的,现在跟我亲得很。它成了我们这群人的团宠了,大家都很喜欢它。”
“另外是不是还有一条狗?”
“是的,狐狸和狗是一对好朋友。你见过那条狗了对吧?”
“嗯,它是军犬后代,血统纯正,而且训练有素。现在它跟着我了,我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小七’,它跟着我跑了不少地方。”
符衷呼吸了几口冰凉的空气,电脑的蓝光幽幽地照在他脸上,周遭很安静,大海上海冰碰撞的轰隆声经过空气和窗户过滤,已经变成了充满无穷创造力的轻柔烟雾。监测平台的橘红色建筑在此时就像阴森森的孤岛,唯独大海以无坚不摧的气派,从容不迫地隆隆轰鸣着。
狐狸在季垚腿上翻了个身,懒洋洋地趴着,一对耳朵机警地注意着周围的声音。季垚从它头顶一直摸到背上,把红色的皮毛都给它梳理整齐。季垚说:“我没给狐狸取名字,没想好要给送它一个什么名字才贴切。要不你来想一想?”
符衷沉默了几秒钟,摸了摸头发,说:“我也没想好。”
季垚没说什么,只是笑,他这一小段时间里笑的次数比之前半个月加起来都多。符衷把符阳夏的资料调出来,默然地盯着电脑屏幕看了一阵,问道:“你能给我讲讲关于你父亲的事吗?”
“好啊。”季垚和狐狸面对面抱着,狐狸把下巴和前腿搭在季垚肩上,湿漉漉的大眼睛里倒映着金色的光彩,“不光是季宋临,我还可以给你讲讲所有的事情。我们还有时间,可以慢慢来。”
符衷觉得有些话从季垚口中听到和其他人口中听到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他无法给这种感觉做一个准确的描述,他只是觉得有一种微妙的联系在改变着自己。世界上那么多人,千千万万张面孔,他之所以对季垚感兴趣,是因为他觉得季垚这样勇敢、孤独,有许多距离感和满足的神情洋溢在他的眼神里。符衷能从季垚的眼神里获取很多自己想要追求的东西,而除了季垚之外,还没有人能让符衷去追逐什么,或者说,去成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