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等兵,赶紧从你们的床上坐起来,懒鬼,我会把你的那一份早餐统统吃掉。”朱旻伸长腿跨过一罐盖着盖子的脏兮兮的油漆桶,看到睡眼惺忪的尤上士正坐在床边唉声叹气,“你怎么了?不行啦?站起来,上士!没有什么能害死你,叹气只会把你的阳寿叹掉!”
“住嘴,医官,我一拳能把你的骨头打散架,叫你收都收不回来!”
朱旻大笑着头也不回地走开了,找到洗漱台开始打整自己。他用冷水冲洗手和脸,理好头发,又变成了一个神气的医官了。朱旻低头翻动药箱,把那些带血的没来的处理的垃圾通通扔掉。看到底部流淌的一滩血水,他皱了皱眉,接了一盆水来冲洗箱子。朱旻向所有他经手过的伤员问了一遍情况,整个人显得挺快活,但他知道并不是这么回事。
季垚坐在箱子堆起来的餐桌上吃早饭,他没回指挥部去。季垚饿极了,原本以为饿过头就没感觉了,睡醒之后他却觉得肚子里有团火在烧。他把最后一片面包吃下去,喝了一大口水,这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盘子里还剩着一些切成块的烤三文鱼,半个柠檬和裹着厚厚一层蛋皮的玉子烧。
“你怎么样?”朱旻经过的时候问他。
季垚抬起头看了眼,随后不慌不忙地擦了擦嘴唇,说:“恢复得很快,再换一次药就行了。”
“听起来你怎么比我还懂?”
“我自个儿还不了解自个儿吗?”
“那就对了,三土。”朱旻说,“你他妈的必须得给我活下去,不然我会让你好看的。”
季垚刚把三文鱼放到嘴边,接着又放下了:“别紧张,大猪,我只是被打中了小腿。我全身都注射了皮下钛制防弹衣,这点小伤根本要不了我的命。”
朱旻把一本拍纸簿夹在腋下:“这次是小腿,下次就是你的喉咙或者脑袋了。虽然你有刀枪不入的防弹衣护身,但也得留个心眼。别把自个儿的命当草,就算你吃的是草。”
“知道了,医生。”季垚说,他低头把洒满了柠檬汁的烤三文鱼送进嘴里。
朱旻走了过去,他在仓库门口翻找前一天留下来的箱子,蹲在地上清点药品。外面仍在下大雨,哗啦啦的水声没完没了地浇在耳朵里,整夜整夜都梦见这样的声音。朱旻抬手拍了拍旁边的执行员,让他帮忙把箱子抬开,他要看另一边的标签。那个执行员就是“羚羊”,回头看着朱旻大声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