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关押的人二话不说,上前开了锁,殷勤道,“天家,这人被我们喂了药,看着虽凶,却是做不了什么了!”
姬洵一笑,“你们倒是怪懂事。”
“将军吩咐的,稍晚些还有……”那人开口没了把门,得意忘形,差点忘了这件事不能告诉陛下,他突兀地卡壳,咽了一下嗓子,“还有好吃好喝伺候他。”
姬洵哪里听不懂其中的含义?只怕晚一点,白催客少不得要吃些苦头了。
“你们先下去吧。”
那几名护卫互相看了一眼,到底不敢违逆,低头道,“我等守在门外,陛下安危要紧,请您慎重!”
“去,别烦。”
姬洵的目光都停留在白催客的脸上,他随意挥了挥手,将那几个看守的人打发走。
“你现在过来,怎么,是想凑近了看我的笑话?”一间客房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白催客一改方才拒人千里的模样,他眼神留在姬洵的身上,笑起来,“芳岁帝,你觉得我会毫无防备走到这里,任你驱使那条狗来困住我?”
“谁在乎。”姬洵说。
“……”白催客静了一会儿,“那你来做什么,”他哼了一声,似真似假地开玩笑,“怎么,陛下舍不得了,想放我走?”
轻飘飘的八个字,如绵软微风吹拂过白催客的耳边。
“你这脑子,不要也罢。”
白催客还没反应过来姬洵怎么又凶他,便当头挨了一嘴巴,芳岁帝比之习武的人自然是力弱甚微,可他还是被打懵了。
以前可从没有人敢对他下这种手!
“这一巴掌是赏你的,你能活命,都是朕的恩赐,记住了吗。”
“你敢打——”白催客没说完,因为姬洵的手又落在他的脸上了,只是这次并非是一个巴掌,而是抚摸,姬洵在抚摸白催客脸上的巴掌印,像逗弄不怎么得心的宠物,极其罕有的施与两分怜爱,“本想割了你的头。”
“可只有一只毒虫,没办法养出蛊王,委屈你吧,回去,好好斗个天翻地覆来。”姬洵凑近了白催客,他说话的声音压低了,青丝垂落在耳侧,挡着一半的眼眉,好像是个极深情的模样。
白催客怔愣着,灯光下美人对他温柔又细心,什么疼不疼他早忘了。
连那些话都快左耳进右耳出了。
他喃喃道,“你想让我和皇兄……”
“要告诉他,是我一时不忍,放你回去,任你与他斗到生死只留其一。”姬洵轻声细语,“记住了吗。”
“记住了。”白催客急匆匆地错开视线,又移回来紧盯着姬洵,他神色渐渐地有些不自然,“……你真是个。”少年的尾音弱下去,“不好的人。”
*
夜色深了,早已过了子时。
芳岁帝如今是一个人独占了一间上房,周围少不了层层看守,他自己时是不爱说话的,于是屋子里静悄悄,连烛火跳动仿佛都有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