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有些事情是他没有办法删掉的,比如机器开动后发往全国的报纸。
在网络纷争热闹之际,某日报记者赶到张雅鹿家里,和张雅鹿父母促膝长谈,连夜赶了稿子登在头版头条。作为全国发行量前十的报纸,这张纸的影响力不可估量。
纸媒不同于网络,反复推敲的登报文章深入探访了张雅鹿案件的真相,大费笔墨描述了张雅鹿父母对抗金融巨头的渺小与绝望,手眼通天的富豪和势单力薄的平民,好一出现代版《白毛女》。
这个时代互联网还只是少数人的狂欢,纸媒才能点燃人民群众的怒火。
日报销量暴涨,顺势做起跟踪调查,有企业高调宣布承担张雅鹿父母全部上诉费用,电视台也涌进张雅鹿家里,试图拿到一手资料,争取不到就去采访当初案件的经办单位。
一时间,赵春南和她的那些关系网,全都如坐针毡,想尽办法撇清关系,不敢在赵恺安的事情上再帮忙。
江忆然再次见到江安明,是四天后,在乐石的会客室。
好友里合作商太多,一一通知不过来,江忆然干脆群发邮件+更换签名,说明了自己换了东家的情况。江安明大概是从这里看到她在乐石,才直接找了过来。
上一次要打她,结果自己闪了腰,这回江安明没再动手,见到女儿进来连屁股都没抬一下,低头看着手上的报纸,正是有张雅鹿案件报道那期。
“有事说事,我很忙。”见面没动手,来之前的热身白做了,江忆然站在沙发旁扶着椅背,并不打算坐下谈谈。
“你的礼貌都进狗肚子里了吗?你妈就这么教你的?”
报纸被拍到茶几上,振得一旁的茶水微荡,江忆然依旧斜站着,并起手指看着修剪整齐的指甲,反问道:“你说哪个妈?是养出强奸犯那个,还是送我上女德学院那个?”
江安明起身欲打,但被茶几拦住,只能手指着江忆然“你你你”半天。最后无奈叹气,想起此行的目的,换了柔和的语气,拿出为数不多父亲的慈爱,道:
“然然,都是一家人,小安坐牢对大家影响都不好,你就别再去拘留所了,让他们母子见一面,好吗?”
为了防止赵春南带律师和赵恺安串供,这几天江忆然天天起个大早去拘留所探监,等到赵春南带律师来时,江忆然已经坐满时长,没给他们留一丝机会。
“江畔股价还好吗?”江忆然没理父亲的请求,反而明知故问起了公司股价。
随着赵恺安的黑历史被扒出来,广业证券的股价一跌再跌,投资者纷纷要求撤资中断合作。赵春南作为合伙人,她儿子的行为影响公司形象,公司很难对她作出令人信服的处理,一时间没能给出回应,连带广业证券信用跟着受损,证监会开始进驻观察。
这段时间赵春南北京上海两头飞,忙得焦头烂额,却两头都得不到进展。
赵春南和江安明的黄昏恋不是秘密,连带江畔电器的股价也跌了几天,股东不满的电话都打到江忆然手机上,要求她爸早点割席。
“小孩子管这些干什么!这不是你该问的!”
一如既往地轻视,明明江畔电器是他和妈妈一起创建,但功劳簿上没有她。明明她是第一继承人,但公司的事情处处瞒着她,宁愿相信一个幼儿园小孩,也不愿相信她和专家一起的提议。
“那你最好解决好这个问题,给股东们一个合理的交代,为什么和江畔完全无关的舆论事件却影响了江畔的股价。”
“离婚就能解决的事情,你还要损失多少才肯做?”
“你懂什么?股价有波动很正常,你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一点涨跌就一惊一乍,成不了大事。”江安明大手一挥,仿佛几个亿的亏损在他看来完全不是事,但眼神间的心疼还是暴露了他的本色。
“我和春南在你妈之前就认识,要不是你妈当初……”
“停——”
江忆然打断了父亲的青春回忆。
她对两人的爱情故事毫无兴趣,而且江安明多半要往她生母头上扣屎盆子,明明自己趋炎附势又花心,但总爱给自己编写痴情过往,不用停都嫌恶心。
“赵恺安的牢坐定了,广业证券暗箱操作不少,这次证监会进驻少说要脱层皮。作为女儿,对默许继兄强奸我的父亲没什么好说的。作为公司股东,我有权要求你尽快发布离婚通告,否则我会找人清算股权,并启动董事会弹劾程序。”
“爸,你能做董事长,是因为你的42%里,有我的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