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池绪还无法用语言概括自己的发现,他和裴谨修一起玩时照旧赢不了,但只要和霍凌宇师甜甜一起,他就会有很大的赢面。
这个区别在于,裴谨修是个没什么表情的人,他无论是拿到好牌还是烂牌都是如出一辙的风轻云淡。
而霍凌宇和师甜甜则相对来说更容易看透,他们两个都很情绪化,表里如一,行为逻辑也很好解读。
揣摩对手心理是池绪总结出来的第一个经验。
他们虽然没有赌东西,但是每一局都计了分。
这也是池绪学到的第二个经验。那就是要想能赢,他得根据每一局回报和风险的比例决定下注。
彼时的池绪自然不会使用如此专业的术语,他只是逐渐感受到了一个道理:在确定自己能赢的时候下大注。
反过来即意味着,在赢面很低的时候下小注或者不下注。
他们断断续续地玩了一个假期的扑克牌。
其实早在那个时候,裴谨修就发现池绪对数字与逻辑十分敏感。果不其然,到假期结束那天,池绪第一次赢了裴谨修。
裴谨修看他的眼神带着几分赞许,笑着说:“看起来你已经学会了。”
池绪点了点头。
打牌就像做人一样,是一件非常暴露性格的事。他和裴谨修打了一个假期的牌,确实已经能从裴谨修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看出很多细微的情绪。
只不过那时候的池绪还远没明白他学会的这些到底有什么用。
他只记得裴谨修最后跟他的那句话话,意味深长的。
“从古至今,世界变化虽然很大,但其实人性是一直都没怎么变的。”
人性。
池绪那时候模模糊糊的,觉得遇到的好人总还是比坏人多,不懂分析人性对他来说到底有什么意义。
时过境迁,再回过头来,才发现很多事情其实都是以小见大。
在商言商,每个项目都像一场大型的扑克牌游戏,他不能全说真话,当然也不能全说假话,得虚实结合真假参半。
有时一旦让对手发觉你有退让的可能,他就像闻见血腥味儿的猛兽,会步步紧逼,寸步不让。
池绪虽然是个真诚的人,但商场上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般能打开天窗说亮话,多的是毫无职业素养而又胡搅蛮缠的合作方。
他需要发现对方的底线,反过来却不能让对方精准地踩中他的底线。
至此,他在扑克牌里学到的所有知识,都陆陆续续地在后来的工作之中用到了。
最后几局,他们玩的是□□。
他们两个人都太了解彼此了,实力相当之下,剩下的就只能靠运气。
显然,池绪今晚的运气不错。
他最后一局甚至打出来了皇家同花顺。
望着池绪的牌面,裴谨修不禁叹道:“看来天意在你这边。”
他的脸上已经有五朵桃花了,大大小小,错落有致,眼中带着清浅的笑意,温柔极了。
池绪定定地看着他,突然轻声说:“天意在不在我这边不重要。我只要你在我身边。”
他们对即将发生的事都有强烈且准确的预感。池绪知道,现在正是风雨欲来之时。
表面一片平静,内里则波涛汹涌。
最后一局是裴谨修输了,还有一朵花没画,他照旧将椅子挪到了与池绪面对面的距离,很近。
闭上眼之前,裴谨修才接池绪刚才说完的话。
“天意在你这边,我也在。”
清风送香,是不同于花香,更为沉静内敛的栴檀香。
池绪怔了一瞬,前所未有的,连执画笔的手都有点不稳。
最后一朵花画完,池绪跑回房间拿了相机,给裴谨修单独拍了几张照后,他又让池晚宜帮他和裴谨修拍了张合照。
照完相,裴谨修去洗脸了,池绪则将刚才拍的照片打印了出来。
抚摸过照片里裴谨修眼角的桃花,池绪翻过照片,在背面写下了时间与日期。
还有一句话。
“愿岁并谢,与长友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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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游收假以后,霍凌宇的盼头就变成了运动会。
洛津中学的运动会是从4.27到4.30,运动会结束后就直接放劳动节了。
四月二十七早上是开幕式,每个班都要选出主席台前走方阵的学生们,还有至关重要的方阵领队女生。
最终的人选简直毫无悬念,徐怡以压倒性的票数当选了七班的领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