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多意聪明的一点就在于懂得时势, 不会为逞一时之勇而意气用事。
这架打下去他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要是打得太难看,那接下来更难收场。
为了一个女的,不值得。
虽然这口气咽得多少有些憋屈, 张多意也着实记恨上了眼前这几个人, 但他表情却仍旧笑眯眯的, 甚至称得上是和颜悦色。
“误会,都是误会。我嘛, 就是追人的手段激进了点,吓到罗小姐了。罗小姐放心,以后不会了, 你也不是天香国色,我嘛也不是非你不可。”
“至于你爸爸妈妈妹妹, 这个跟我可真没关系。人有旦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活在世上发生点意外是很正常的事,罗小姐,给人定罪得讲究证据,你不能空口白话地就把锅往我身上扣吧。”
罗意被他这幅颠倒黑白的嘴脸气得心肝肺疼,她手指指着张多意,指尖颤抖得厉害,但没张多意那么能说会道,只带着哭腔,干巴巴地骂了一句:“你……你不要脸!”
苍白无力。
骂完以后,罗意就绝望地意识到,她确实没有证据,并不能拿张多意怎么样。
从前她只希望张多意能不要再纠缠自己,回到从前那种平静幸福的生活。
可真到了这一天,张多意在众人面前承诺了他不会再纠缠她后罗意又觉得远远不够!
凭什么?!凭什么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别人的生活搞得一团糟后拍拍屁股姗姗而去。
此后张多意倒是可以再换个女孩纠缠。可她呢?她会永远不甘、痛苦,被困在这段记忆里挣脱不得,她会变得越来越扭曲、狰狞,面目可憎。
罗意几乎快呕出一口血来。
那边的张多意淡然一笑,轻蔑而又高高在上,他丝毫没将罗意那轻飘飘的咒骂放在心上。
和这帮人纠缠了快半个小时了,他也累得很,抬脚就打算告辞。
“几位少爷小姐,我呢还有事,就先走了。”
正当张多意说完场面话后就转身打算离开时,裴谨修突然道:“站住。”
张多意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神色不善,但再转过身时,他仍旧笑眯眯的,看起来十分好脾气道:“裴少还有事?”
四目相对。
“人在做,天在看。”裴谨修顿了顿,盯着张多意的眼睛,忽而一笑,“多行不义必自毙。”
他笑意未达眼底,话又说得直接,任谁都能听出他话语里的不善。
昏暗阴沉的榕树林里,眼前的少年好似一柄泛着冷意凛冽至极的剑,风吹拂他衣衫,携着那股危险的气息扩散四周,周遭空气都莫名冷了好几度般,给人以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张多意嘴角一僵,笑容产生了一丝裂纹。
这种无聊而又荒谬的废话,本该嗤之以鼻的,可现如今从裴谨修口中说出,却仿佛一种必定要应验的谶言。
张多意突生出一股强烈的不安,慌乱到甚至不敢看裴谨修的眼睛。
他深吸了口气,勉强压住起伏的情绪。
冷哼了一声,张多意嘴边扯起一抹挑衅的笑,故作镇定道:“是吗?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说罢,他转身离开,何时金和何时银两兄弟则紧随其后。
张多意一离开,罗意的情绪就彻底失控了,从原本的啜泣转变成了嚎啕大哭。
她确实需要一个发泄的途径。
因此在场的人谁都没有说话,安静地等待着罗意平复好心情。
半个小时后。
已经六点多了,池绪提前给徐怡发了消息,解释了一下当前的状况。
罗意眼睛已经哭肿了,从那股绝望窒息的悲伤中缓过来神后,她突然开始为刚才的崩溃失态而感到了些许难为情。
但是,她没有最开始那么绝望了。
毕竟,日子还得继续,她还有许多要完成的梦想。这要求她必须尽快地振作起来,不能一味地沉溺于痛苦中,任由这种痛苦摧毁自己。
罗意低下头,真诚道:“谢谢你们。”
师甜甜轻轻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罗意再三声明自己已经没事了,但师甜甜还是坚持要送她回家。
“我们要去洛津大学找朋友去玩,刚好路过你家,反正也是顺便的事啦。”师甜甜如此这般劝道。
“洛津大学?”罗意眼中突然亮起了一簇光。
“是呀。”师甜甜察觉到了她的心情变化,主动邀请,“你想去吗?想去的话不如今天晚上就和我们一起去吧?”
罗意确实不想以现在这种状态回家。她眼睛红肿得吓人,和人相处时,聊东聊西还能分散下注意力,但如果回家之后一个人独处,她的情绪很可能再度失控。
但是……但是……他们几个看起来非富即贵,出去消费一定很贵吧,她……
师甜甜看出来了罗意的踌躇和犹豫,她拉起罗意的手,笑道:“朋友请我们在洛津大学食堂吃炒菜,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差别不大啦,走吧走吧。”
就这样,罗意被师甜甜拉上了车,和他们一起去了洛津大学。
快到洛津大学南门时,师甜甜给徐怡发了消息,因此他们刚一下车,就看到了手里提着一个小塑料袋的徐怡。
徐怡将塑料袋递给罗意,解释道:“是冰袋。”
罗意既惊讶又感动,轻轻地说了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