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时池绪不禁一愣,他身旁, 裴明心流里流气地吹了下口哨, 一脸揶揄地调笑:“看不出来啊, 你俩还整得怪浪漫的。”
王妈在他另一边,觑他脸色有惊无喜, 脸色一白,惶恐不安地问:“怎么了?不喜欢吗?那我立马把这些东西收拾走,哎呀你瞧我这记性, 一开始忘了问你和小裴了,就觉得这大红的颜色喜庆好看就用上了, 我、哎呀!我……”
结婚在王妈眼里可是头等大事,她急得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池绪连忙安抚:“没有,我很喜欢,颜色搭配得很漂亮,您的审美很好。”
……只是他本来以为王妈会布置得更偏日常风一些,没想到竟会是如此靡丽隆重的风格,屋里屋外一片深浅不一的红,暧昧浮动,浪漫至极,实在是过于有氛围感了。
听到池绪的夸赞,王妈终于如释重负,脸上重新染上了笑意,她喜气洋洋道:“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哎呀当初小裴刚来家里时才那么一丁点大,你也才那么一丁点大,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一转眼你们俩都已经结婚啦。”
王妈本名王萍,今年已经快到退休年龄了。她女儿早就大学毕业了,现在就在洛津工作,早已买了房。
王萍自己也买了一套房,退休以后既可以跟女儿住也可以自己住,但她暂时还没有退休的想法,她身体很好,腿脚利落得很,体检报告更是比裴明心都健康,还打算在池家再多干几年。
想到从前,王妈不禁眼眶湿润,感慨连连。
池绪又是好一顿安慰。
很快就入夜了,池晚宜和沈纭夫妇没有多留,叮嘱了两句就同时离开了。
裴明心比他们迟走一会儿,走之前递来一个包裹,挤眉弄眼的,说是送他俩的新婚礼物。
古里古怪,池绪直觉不是什么好东西,把礼物随手放进了储物间里没拆。
点起香薰,池绪带着浴衣,打算先去洗个澡。
门将合住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扣住了门框。
裴谨修推门进来,似乎是询问的语气:“一起?”
虽然认识了很多年,但其实他俩从来都没一起洗过澡。
池绪怔了一瞬,脸瞬间红透了,肉眼可见的紧张局促了起来。
自他成长起来后,鲜少流露出这样青涩稚嫩的神情。裴谨修很轻地笑了笑,心里愈加柔软了,故意逗他:“不可以吗?”
尾音很轻,夹杂着若有似无的委屈般。
池绪果然上钩,忙不迭地点头道:“当然可以。”
他拉开门,裴谨修走了进来,一时间,鼻尖一直萦绕着的那股旃檀香更浓郁了,沉稳性感,神秘勾人。
心跳得很快,池绪眉眼低垂,根本不敢抬头看裴谨修。
但如果他抬头看,就会发现裴谨修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仍冷静自持,镇定自若,好似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般游刃有余,但耳朵尖却也如他一般,殷红一片,鲜艳欲滴。
如果他再离近点,就能听到裴谨修的心也同他一般,跳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响。
两个小时后。
对着浴室里一面等身落地镜,裴谨修正帮池绪吹着头发,温柔细腻,小心翼翼。
池绪撑着脸,一眨不眨地盯着镜中的裴谨修看。
镜中人半垂着眼,容貌精致漂亮,大约是在热气里浸了太久,气质没那么清冷凛冽了,皮肤也不再是冷白色的,眼尾与耳朵尖都染上了一层绮丽的薄红,美得轻易,盈盈动人,勾人心魄。
脑海中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池绪整个人呆住,脸腾地一下又红了。
他立刻垂下眼,强迫自己放空大脑。
身后,吹风机的声音戛然而止,裴谨修拿过木梳,帮他梳头发,梳着梳着,指腹轻轻地掐了一下他脸颊。
“皮肤好嫩,感觉能掐出水来。”声音低沉,夹杂着清浅的笑意,十分促狭。
脸上还残留着显眼的红印,不痛,但总感觉格外炽热,池绪头垂得更低了,似乎是想找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眼前突然伸出了一只手,莹润修长,指节处泛着粉色。
池绪下意识抬头,裴谨修噙着笑,轻声:“我有礼物要送你。”
他们以前送礼物就送得极其频繁,最近频率之高更甚从前了。
牵住裴谨修的手,池绪一边想着礼物的类型,一边跟在裴谨修身侧。
方向拐到衣帽间时,池绪内心已隐约有些猜测。此刻站定,他推开衣帽间半透明的玻璃门,熟悉的衣物顿时映入眼帘。
果然是那场剧本杀中他们曾经贴身穿过、饮过合卺酒、拜过天地的巫兰国婚服。
“那天玩完剧本杀后我就买了下来。”
十指相扣,裴谨修捏了下他掌心,偏头一笑:“绪绪,再穿一次给我看看,好不好?”
池绪头晕目眩的,怔怔地想:有什么不好的呢?当然很好。
只不过他不太会穿,上一次也是在造型师的帮助下穿好的,而这一次帮他的人变成了裴谨修。
穿完衣服,池绪身上不禁出了层薄汗,粉白色的皮肤透着一股莹润的光泽,细腻水润,倒真应了裴谨修那句“嫩得能掐出水”。
很快,裴谨修也换上了婚服。
今天虽然没人再帮他们做发型,不过穿上婚服后,最终效果也相差无几。
“好漂亮。”
几近于低语呢喃,裴谨修很轻地夸了一句,落在池绪耳边,却仿若一字万钧般,叫人忍不住心尖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