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大餐厅,二楼包厢,包厢里可以唱卡拉OK,三楼四楼客房,一年产值上亿,接待任务繁重,十几个包厢全满了。
“姜科长,韩科长,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今天真安排不了,只能委屈你们坐大厅。”关经理一脸歉意,发烟打招呼。
不管怎么样也是中层干部,保卫科接待任务很多吗,一年到头请不了几次客。姜国平很没面子,不快地问:“真满了?”
“满了,一个不剩。”
生怕他不信,关经理从总台拿来一份订餐表,凑到灯光下说:“省纺公司领导考察,王厂长接待,在一号厅;春茧流失太多,损失很大,夏茧秋茧不能再流失。丝绸公司王经理,供应科胡科长,缫丝二厂古厂长和三厂桂厂长,在二号三号和四号厅请三个乡镇领导。收茧资金一天没着落,陈厂长一天睡不着觉,同戴科长一起在五号厅请银行领导。李工来了几个朋友,有一位是省纺织服装检测技术研究所的专家,他们在六号厅……”
省纺公司有真丝和真丝面料出口配额,必须热情接待。
蚕茧是丝织总厂的主要原材料,如果在县里收购不到足够的蚕茧,就要去外地采购高价茧。丝绸公司类似于政府部门,说是从老百姓手里收购,然后再卖给丝织总厂,其实收购款是丝织总厂出的,收茧的人都要从三个缫丝分厂抽调。
他们过一手,扒一层皮,赚几百万差价。
定价太高,丝织总厂会亏损,所以他们只有跟茧农压价。
外地缫丝厂没丝绸公司这一道环节,一公斤收购价高五六块,只要茧农把茧送过去他们就收,有些人甚至偷偷摸摸跑到思岗县来收购。
对丝绸公司而言,没茧就没钱;对丝织总厂来说,没茧就没原料。
每到蚕茧收购时,丝绸公司和丝织总厂就要请各乡镇干部和公安干警严防死守。大小路口设卡,二十四小时不离人。
茧农被逮住,让他们原路返回,让他们把蚕茧卖给丝绸公司的收购站;贩卖蚕茧的要是被逮住,就是非法经营,公安工商和税务要罚得他倾家荡产……
总之,在丝织总厂,只有与茧丝绸打交道的才有地位。保卫科就是看大门的,没资格往楼上凑。
不能为企业创造效益,靠边站很正常。
韩博拉拉姜国平袖子,若无其事笑道:“姜科长,一顿饭而已,在哪儿吃一个样。大厅挺好,就我们一桌,清静。”
“大厅就大厅吧,关经理,我们四个人,你看着安排。”
“为韩科长接风,我知道,我安排,先让上几个凉菜,你先喝着,等会我过来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