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兄弟(2 / 2)

六日危城 文康 3667 字 7个月前

    门后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是一段怎样的记忆?

    记忆?

    门,被我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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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月如梭,不知过了多少个年头。

    兄弟二人已渐渐长高,是童年的最后一年。

    「咚﹗」清脆的入篮声,响彻了午后的球场。阳光下的球场,有一个充满活力的影子奔向在地上啪通弹着的篮球。

    「yes﹗」李伟文接过篮球,纯熟的做出几个花式动作,笑道﹕「第十球三分球了﹗我又多胜你一局呢﹗振宇﹗」篮球弹上他胸前,他右手轻托球底,然后手腕柔柔一转,篮球就于他指尖上旋旋转动。

    此时,汗流浹背的振宇,喘着气的来到三分线外。

    涨红了的脸,不难掩饰振宇闷闷不乐的神情。

    此时,李伟文泛起了胜利者的笑容道﹕「振宇﹗哥要开始了啊﹗你准备好吗?哈哈哈……﹗这一局由你发球呢﹗」说罢了他一手将篮球掷向振宇。

    然而,振宇却心不在焉,在篮球离自己不下一尺之时,才惊觉篮球彷彿是炮弹的向他飞来。

    「咚」一声,篮球撞在振宇胸上。

    「哎呀﹗」李伟文看况就按头叹道﹕「振宇,你今天怎么搞的?好像不在状态呢﹗」拾起向他滚来的篮球,不自觉的又玩出了几个花式。

    振宇按了按胸口﹕「我没有事啊﹗只是有点累而已。」他盘脚而坐,涨红了的面渐渐的退色。

    「当真?」李伟文拍着篮球满有怀疑的问道,没有看他一眼。

    「咚﹗」又入了一球。

    「别撒谎了。」李伟文奔向篮球,接下,拍着﹕「从前的你很喜欢跟我比併篮球。虽然……嘻嘻……大多数是我胜了……嘻嘻。」再比了一个胜利「v」手。

    李伟文语带嘲笑的道,本想逗逗振宇一笑,然而振宇仍然闷闷不乐于是收起笑脸,走到三分线外,道﹕「可是,今天的你整日都心不在焉,就知你有心事了。」

    振宇呆呆望天,良久才道﹕「哥。」

    「哦?怎了?」拍一拍篮球,再作势投篮。

    振宇深锁眉头,一面有口难言的神情,道﹕「哥,你有想过为什么我跟你是不同姓氏吗?」

    李伟文的投射动作停了半晌,放下篮球,跟振宇盘脚而坐。

    「哥,甚么是狐狸精?」

    「哥,为什么……小姨她不喜欢我?」

    多年前的某天,振宇不知何故就到了华富邨定居,展开了新生活。

    他对那年的记忆很模糊。

    但唯独是小姨(后母)当时对父亲说的每一句说话,他现在仍然言犹在耳。

    随着振宇的成长,他似乎渐渐的明白到「狐狸精」、「野仔」等意思。当日的每一句就好像小木刺刺入内心深处,久久不能拔出,终亦含化成脓,让振宇内心忍忍作痛。

    同时,他亦开始怀疑自己在这个「家」中的存在价值。

    是过客。振宇近来时常这样想着。

    「我不知道。」李伟文摇头的道﹕「我只记得某一年,我突然间多出了一个弟弟而已。哈……」骚骚头,乾笑了数声。

    「嗯﹗」振宇点点头﹕「我心中一直有很多疑问。就是不明白妈妈……到了那里去。为什么是换了小姨照顾我。为什么多了一个哥哥……。或许,就如电视剧中所说的,我跟你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我自己亦不太明白,可是我亦不管了。」

    「哦?」振宇满有疑问的望着李伟文。

    李伟文站起身,拍起篮球说道﹕「大概是大人们弄出来的麻烦。」

    「咚﹗」

    李伟文投射,又是清脆利落的一球。

    篮球一弹一跳的弹到了李伟文身前。接下。拍着。

    「小孩子管不到大人的事。」李伟文﹕「只知道爸爸他曾说过,我们两兄弟一定要相亲相爱。因此,我就甚么都不管了,即使我跟你不同于一个姓。」

    此时,李伟文将篮球掷给振宇,又道﹕「我只在乎的,我跟你就是住在同一屋簷下。我是哥哥,就有责任照顾你啊。」

    小姨无情,父亲冷漠,更显得李伟文的这句说话充满了温情,听得振宇亦泛红了双眼。

    尽管李伟文知道振宇是父亲的私生子,但他早已把振宇当作亲弟弟看待。只因他比任何同年龄的小孩都懂事。

    「所以振宇你亦不需要闷闷不乐吧﹗家中至少还有我对你好呢﹗」李伟文向振宇伸出了手﹕「来吧﹗振宇,给我投一个美妙的射球吧﹗」。振宇就紧紧的握着,感受了兄长的关怀和支持,缓缓的站起来。

    振宇拍着篮球,两膝微微弯曲的作势投射。

    「啾﹗」

    一个完美的拋物线,于空中拖下了一个长长的橘色孤形。

    「咚﹗」

    篮球「穿针」而入。

    比李伟文的射球更加完美。

    兄弟二人立时相对而笑。

    「怎么了?比你的射球更完美吧?」振宇笑道。

    「哼﹗」李伟文笑道﹕「斤两不足﹗再多斗多一场好吗?」

    「嘿,哥,这次我会出真功夫呢﹗」

    球场之上,两个活泼的孩子在追逐。

    此刻,振宇彷彿放下了心中的不快感觉。

    但是……他内心中那根已刺入很多年的「刺」仍然未被拔除。

    只知道,它会不断的发炎、含脓……

    直到最后更令这对看似感情要好的兄弟……

    永远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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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了木门,走出了童年的记忆。

    此时,我鼻头酸极了,竟然无法自制的抽泣﹗

    我的哭声很大,很大,很大。大得整条回都在徘徊我的哭嚎。

    心中被勾起了被遗忘的感觉,拾回兄友弟恭的真摰感情﹗

    但是事情的结果,却是为什么感情极好的兄弟最后会得到决裂的下场?

    此时。

    愧疚的感觉在我心中渐渐滋长,让我开始明白,兄弟之所以决裂全是因我而起﹗

    但是当中的细节,我实是未能思索。

    或许。

    答案就藏在长廊中千百忆木门后﹗通向每一串记忆的大门。

    看来,迂回的长廊就是佈满弯曲摺纹的人脑。

    而我就在自已的大脑中漫游。

    一直的漫游。一直找寻遗失的记忆。我,仍然在抽泣。

    路上一起一伏,张眼长廊上,色调甚是迷幻,时而粉红、时则彩蓝。

    镶嵌墙壁两则的木门,竟然大小不一的迫在一起,有的更霉得化开成绿绿紫紫的色。

    而我则焦急的几乎扭动了每一个木门的扳手。

    「卡﹗」沉实的答案,木门推不动。

    难道,记忆仍然被封锁?

    此时,我忽感到天旋地转……不﹗不是我头晕昏厥,而是……而是……而是我周遭的墙、天花板甚至脚下的地板竟然在移动?

    不﹗不﹗不﹗

    而是像水一样的波动,一起一伏﹗再继而竟揭起了浪花﹗

    而我却如舟子一样「浮」在地上面,根本就不能牢固的站立。

    一失平衡,我就倒在地上。

    碰﹗

    哦?

    地绷硬如石。

    我两手在地上摸一摸,摸出了一块冰冷的砖石。

    缓缓的站起身,张眼暗暗的走廊。

    四周的环境已產生了变化,木门消失了,迷幻的灯光消失了,连令人头晕昏厥的叫声亦于耳根中消散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有如寒夜的冰冷。

    唰﹗

    唰﹗

    唰﹗

    唰﹗

    满有节奏的声音。只见眼前远处的灯光随着声音而亮起。

    唰﹗

    唰﹗

    唰﹗

    唰﹗

    由远至近的,慢慢的向我亮起。

    直长的长廊墙壁上掛了一盏甚有欧陆气息的古灯,四周就像是古堡中的秘道。可是尽管亮起了灯,长廊仍然是非常昏暗。

    然而,最令我注目的,竟然每一盏古灯之下都掛了一幅水画。

    我上前一看,画中人竟然……是我小时候的自己。

    还有蒋文刚跟李伟文。

    三个稚气的小孩子,身穿涂抹了泥浆的球衣、互扣双肩、李伟文左脚踏着一个足球更是一脸自信。

    三个天真无邪的笑容,流露出珍贵的友情。

    耳根中,渐渐听见小孩子的欢笑。

    「你们啊﹗联手也抢不到我脚下的球呢﹗」

    「小刚,待会我死缠着哥,你就将足球抢走吧﹗」

    「哈……,小字你当真多鬼主意呢﹗」

    「小刚啊﹗别以为我是傻瓜啊﹗小宇你奸狡的样子出卖了你啊﹗」

    天真的欢笑,真摰的友情,令眼前硬生生的水画竟似有生命的郁动起来。三个小孩子在互相追逐。

    我的心情亦随之而波动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最真摰的感情最终会决裂?

    奇怪。

    水画之中,我隐约的看见……有一个戴上磨沙玻璃面具的人偷偷的藏在一角。

    此时,我耳边除听见小孩子的欢笑之外,亦听见一个令人心中发毛的阴笑……

    磨沙玻璃面具?

    在那里见过?

    再往前走,细细察看每一幅水画。

    又是一幅幅由记忆构成的水画。

    当中最令我热泪澎湃的就是一幅哥哥揹起脚跟受伤的弟弟。像活一样,我感受到真实得可以捉摸的感情,就在我内心中澎湃涌出。

    每一幅水画代表每一段记忆,当中甚带有关连,面具人亦偷偷的出现在每一幅水画之中。

    而所有水画在脑中环环的紧扣起来,一段影像竟渐渐浮出脑海。

    又是一个令人惊心的故事。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