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文原配不干了 第8节(2 / 2)

    “相放兄,这样一篇发人深思的好文,真的不考虑一下在我们沪市的报纸上发表吗?”

    “是啊,寄都寄过来了,干嘛非要发在燕京?相放兄此次见到容与先生后,一定要好好劝劝对方。”

    “就发在《丝语》上面,我和它那里的编辑相熟,必定给这篇文要个好位置!”

    都是当日拜读了陈知意小说的教授们,要说陈知意写的这个小短篇,能有多么的惊为天人,那倒不至于。

    不过是一方面出于爱才的心理,这样将将露出锋芒的璞玉,如果能拉到他们南面这边来,那岂不是如虎添翼,十分的让人扬眉吐气?

    另一方面,则真真的是因为小说本身的价值了。

    这篇小短篇放在现代,可能连一个水花都激不起,无他,时势如此,里面的思想观念,都是被人说烂了的。

    但放在民国,放在这个思想刚刚萌芽的时代,却如同是一道惊雷一般,炸出了各种思想的火花。

    这时代的人,太迷茫太压抑了,他们渴求着救国的法子,但却如同无头的苍蝇一般找不到方向,而陈知意,却天生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她所写下的,正是经历过这个时代的先辈,试错了无数法子、耗费了无数心血,才得出的正确的道路。

    这道路宛如一道良方,虽不能立即药到病除,却仿佛一道锋利的剑般,隐隐劈开了那道真理上笼罩的乌云。

    真理越辩越明,有了这个正确的引子后,后面百花齐放集思广益之下,离真正踏上这条道路,就不远了。

    正是因为预见到了这篇小短篇的价值,这群教授们才会如此的不舍。

    盛情难却之下,林路留想了想开口,“此去燕京,我见到容与之后,定会劝她将本文在沪市日报上发表。”

    虽然不知道,知己为什么非要发表在《燕京日报》上,甚至为此还不惜拐了一个弯,将文章寄给了自己。

    但这件事本来就无伤大雅,既然是她的心愿,那自己就尽力为她完成就是了。

    至于沪市这边──一篇小说又不是只能发在一份报纸上,大不了到时候两份报纸同时刊登好了。这边林路留到了燕京后,第一时间就联系了《燕京日报》相熟的编辑。

    他虽常年待在沪市,划分起来的话,属于是南面那一派,而《燕京日报》却是北方的报纸,两者之间的联系应该不深。

    但天下文人之间,多的是盘根错节的关系,《燕京日报》的一位主编,正好受过他祖父的教导,虽然不能说是正经弟子,却也是有着几分师生之情的。

    林路留此次,就正是联系了这位主编。

    一篇文章的好坏,就像真金不怕火炼一样,即使是混在一堆鱼目里面,也能让人里面辨别出这颗珍珠。

    《燕京日报》的主编当即同意了林路留的发表要求。

    而按理来说,同一期报刊是很少同时发布,两篇同类

    型的文章的,既然已经同意了林路留指定时间发表的要求,那简容的那篇《纺织女工春雨的一生》,就该顺势排到其他几期报刊上。

    但也不知道是剧情惯性还是什么的,《燕京日报》主编竟把两篇排到了一起,决定同时发表。

    林路留在办妥了事情后,又旁敲侧击的问了报社人员几句。

    他本来还想着知己非要发在指定的报纸,还专门指定了时间,是不是和燕京日报的人有着什么瓜葛?那他能不能从这方面,打听到有关知己的消息?

    但令他失望的是,不管他怎么旁敲侧击,报社里的人却都像是真的不知道半点,和容与这个笔名有关的消息。

    只能说林路留是走错了道路,一步错步步错,但凡他想得简单一点,直接去信去询问陈知意的地址名字的话,说不定这时候两人早就见面了。

    十月二十一日,燕京日报上发表了两篇皆以讽刺主义为题材的小说,一篇为《纺织女工春雨的一生》,一篇为《说张三》,两篇文章一篇署名为一个大写的外文字母“g”,另一篇却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容与”。

    两篇小说一经发表后,都纷纷在文学界先后引起了一阵动荡。

    而这两篇小说署下的笔名,对文坛来说,却都是第一次见,再观其文风笔触,显而易见的都应该是初出茅庐的新人。

    这引得外界纷纷感叹当今文坛后继有人的同时,也在小范围内,就文章内容引发了一阵争论。

    先是《纺织女工春雨的一生》,因其揭露了纺织女们悲惨的一生,行文有理有据,描写翔实,同时戳中了一部分资本家的痛脚的缘故,引得一家规模颇大的纺织厂雇佣写手,首先开始了对这片文章的批判。

    其文章中多用了“无稽之谈”来否认纺织女工们糟糕的处境,接着就“纺织行业为当前经济做出的贡献”、“因为个人的遭遇就否认整个行业是因噎废食”等理由,展开了一系列论证。

    文章最怕的不是被人骂,而是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激不起半点水花,一篇文章,越是有人骂,就越能反衬出它的价值。

    就这一点来看的话,《纺织女工春雨的一生》显然是极其成功的。

    在继第一篇骂它的文章出现之后,接下来接二连三的开始在其他小报上,出现了对这篇文章的批判。

    而《春雨》的支持者们也并不甘于寂寞,纷纷开始在报纸上发表对它的声援。

    一时间,这篇文章竟以一己之力,造成了对一个行业、甚至整个工业与人文之间的批判与反思。

    在《春雨》的气势下,和它相比,另一篇《说张三》,就显得有些乏力了。

    它也引起了一阵小规模范围内的讨论,但这些讨论是谨慎的、低调的、仿佛惊动了什么似的,如若不是已经斟酌过百遍,能够确定无疑这些词汇的正确性的话,讨论者们是绝不会轻易将这些言论,发表到纸上的。

    《说张三》所指向的问题,实在是太犀利了,从来弱国无外交,这一百多年来,多少能人志士漂洋过海,甚至不惜客死他乡,不惜抛头流血,“上下求索,九死而未悔”,不就是为了找到这么一个强国的法子吗?

    竟是制度变革!竟是制度变革!

    时人虽然对此已经有了一个模模糊糊的概念,但在普遍的观念里,仍旧秉持的是“师夷长技以制夷”,实业救国的主流,甚至学西方,照搬他们的政体,也不过是懵懵懂懂的囫囵吞枣,向强者学习罢了。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这么明明白白、单刀直入的提出,国之弊病之所以会如此,竟是因为制度的原因。

    简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其实就算陈知意不提,不久之后也会有人提出这个观念,毕竟不少人已经模模糊

    糊的有了这个念头,就只差捅破这层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