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刚才真的只是无心之失,因为太过惊讶才没控制住疑问似的。
本来她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只不过是含沙射影了一番,经过她这番作态后,周围人也不会一直揪着她不放,但偏偏这时候进来了一个学生,正是一位见过她不少次的中文系师姐。
这位师姐突然在学校里,见到了阔别已久的师妹,心里真是感到万分亲切,立马大声的向周围人科普了简容的身份,“简容师妹!你回学校了怎么都不和我们说一声?你和刘良山师弟......”
说到这里,师姐猛然捂住了嘴,仿佛一下子才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这番作派,真和简容刚才的表演一模一样。
周妙妙甚至还小声开口,“是我眼花了吗?怎么感觉时间好像回到了五分钟之前?”
简容心里本来就怕重新回学校后,又要经历一番流言蜚语的折磨,如今被点明了身份后,她虽然没敢抬头,却也感觉得到周围人对自己的指指点点。
“她就是中文系那位才女?和男人在外面夜不归宿的那个?”
“她不是休学了吗?我听人说,是要回去和刘良山结婚?”
“脸皮真厚啊。”
到底是受过教育的大学生,话都说得含蓄,没什么太脏的字眼,但就是这种程度,简容也一下子瑟缩了肩膀,左右看看后,脚步无意识的就朝隐蔽的地方走去。
陈知意虽然知道刘良山出手坏了简容的名声,但亲眼见到这番情景,还是第一次。
站在同为女性的角度来说,她对这种下作的手段感到不适,但站在剧情里深受其害的那个她的角度的话,陈知意觉得这是简容罪有应得。
舆论暴力和荡/妇羞辱,真的能摧毁一个人的精神意志,要多绝望,剧情里的那个她才会选择去投湖?如今萧肃还在医院住院,简容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医院照顾他,其余时候则是待在萧家。
自从那天鼓起勇气重回学校,却又重新再经历了一遍众人异样的目光后,简容现在就不大愿意出门了。
她出了这种事情,唯一相信她的萧肃又受伤在医院里,每天浑浑噩噩的待在萧家,也没个说话的人,精神状态开始变得越来越差。
这时候不像后世,社会上很重视心理健康,甚至市面上常能见到专门治疗这类疾病的诊所,这时代连专门的心理医生都少见,也根本没多少人觉得被人说几句,还会小题大做的发展成一种“病”。
但是长期处在负面的情绪下,得不到疏解,是真的会发展到病态的程度的,就像原剧情里的原配,她难道不想活下去吗?
不过是这个社会的逼迫,还有她自己心理上的负担,已经不允许她再活下去了。
简容待在萧家的时候,基本都是独自一个人,因为很久没和人联系,在客厅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慢了几秒,她才去接起了电话,对面那人说着一口英文,“请问陈小姐在家吗?”
简容对这种语言当然是不陌生的,她心里虽疑惑,思索了几秒后也明白过来,这位陈小姐,指的应该就是陈知意。
这个女人都搬走了,当然不会在萧家。
但出于某种不知名的心理,她并没有挂断电话,只含糊的回答,“不在,你有什么事吗?”
华纳几次打电话过来,都是陈知意直接接的电话,他并不知道陈知意家里都有哪些人,现在听到一个能说英文的,也只以为是她的妹妹或者其他什么亲人。
毕竟能在她家里接电话,那关系应该也十分亲近。
他对电话那一头的简容并不设防,很爽快的就说出了来意,“《保罗穿越记》在英国卖得很好,如今有驻华记者想要采访陈小姐,等她回来你问问她什么时候有空,来英租界一趟......”
对面那人还说了什么,简容已经听不见了,她被开头的那句“保罗穿越记”给听得怔住了。
是英文翻译出了错误,还是别的什么地方出现了纰漏?《保罗穿越记》的事情,这人怎么会联系陈知意?
她和《保罗穿越记》有什么关系?或者说,她和容与有什么关系?
陈知意搬家到现在不过才一个多月,期间又出了许多事情,让她既要赶场考试,又要处理萧肃刘志刚等琐事,忙得晕头转向之下,她只来得及将搬家的事情,通知给周围关系近的、经常联络的几人。
比如常要交稿的丁思,和常见面的周妙妙谢峻几人,至于华纳,对她来说就是一个想要出版她的小说的出版商,两人虽然见过几次面,但却还没有到搬家都要专门去电告知的地步。
因此华纳虽然有着陈知意的联系方式,但这电话号码已经是更新换代之前的了,他这次联络人,又存着点小心思,并没有先联系丁思那边,一来二去之下,电话就被住在萧家的简容给接到了。
简容匆匆敷衍了那英国人几句,经过了这一番惊雷,她人竟也变得精神起来,皱眉凝思了几秒之后,她心里打定了一个主意。
陈知意虽然搬走了,但她房间里的东西,她师兄却是专门吩咐过不要动的,当时她心里还为这事感到过委屈,师兄这是心里还有那女人?
但此时,她却觉得这也未必全是坏处,至少现在,她就可以进这女人的房间探查一番。
简容到底还是不相信陈知意和容与有关,打开房间门后,她先扫视了一圈。
陈知意早就有了搬出去的打算,因此房间收拾得十分干净,简容一开始什么都没能发现,直到她的目光落在废纸篓里。
陈知意没想过她人走了之后,萧肃会专门吩咐人把房间保持原样,就连废纸篓里的垃圾,都一点没有清理,如今倒是给了简容一点线索。
这纸篓里,竟然真的有一张写着《保罗》里剧情的草稿!
简容心神巨震之下,手指无意识的把手里的稿纸拧成一团,陈知意怎么可能是容与?
她怎么可能写得出《说张三》和《保罗》这样的精妙文字?她不就是一个处处不如她的,乡下来的旧式女子吗?
想到这里,简容忽然察觉出了一点蹊跷,怎么那么巧,《说张三》当时就和她的《春雨》同时发表在同一本刊物上,这人是在针对她?
可想到那时候没几个人知道“g”是她的笔名,陈知意不可能预知到这点,简容又摇了摇头。
不过怪不得,她当时明明是有着强烈预感的,《春雨》一经发表后,肯定会给她带来巨大的名声,可最终这篇文章却收场得这么虎头蛇尾。
当时她就想过,如果不是《说张三》的横空出世,她的《春雨》绝不止于如此。
既然她要挡自己在文坛的路,简容充满恶意的想了想,那她小小报复一下也不过分吧?
她的父亲是在文坛有着众多门生的简儒文,而容与只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纵然取得了几分成绩,但和她背后的简家相比,还是差得远呢。
不管如何,这个容与总是和陈知意关系匪浅,简容在心里思量了片刻后,最终打定了主意。因为交通不方便,华纳很晚才收到了英国那边传来的消息。
和这消息一同传来的,还有他那群狐朋狗友寄过来的,对欧文酒后发言的具体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