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耀有些奇怪。
之前说过要试探一下这个小孩儿,那也用不着老大亲自上场吧?
这才多小一角色?
褚耀虽然想不明白,老大有吩咐,却不敢耽搁。
他先把试探涂诺的心收起来,跑去打电话订餐。
褚耀想着快去快回,回来再见机行事。
可是,等他小跑着再回来,就看见他们家老大一手拿着文件,一手扶着梯/子,正玉树临风地站在那里看文件。
那样子不像有什么试探之心,倒像是真的在帮忙……
褚耀就有些懵逼,他是亲眼见识过他们家老大把爬他床的女人往外扔时的那股子狠绝无情的。
今天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怜香惜玉起来了?
褚耀迷惑不能解,他走到会议桌边,戳了戳正埋头苦钻方案的大老王,指了指他们老大那边,小声说:“老大怎么了?”
大老王扭头一看,一口枸杞水差点呛进气管里。
于老大刚才还一副“深陷思考,凡人勿近,近必杀之”的高冷模样,这会儿……
担心梯子不稳,严承光不仅用手扶着,还把一条长腿踩在梯子的横梁上。
就连他那只看谁都像傻瓜的鸟腿子black也煞有介事地站在那里,举着两条黑翅膀,做出时刻保护的样子。
还真是两位称职的扶梯员啊!
大老王也感到奇怪,他浓眉一皱,掐指一算,疑惑道:“莫非严总今年要红鸾星动?”
大老王天生大嗓门,悄悄话说得跟大喇叭似的,唯恐当事人听不见。
严承光从文件上抬起头,眉眼森森地冲他们一挑,褚耀连忙扳着大老王的肩膀转过去,两个人脑袋碰着脑袋,假装用功。
“红鸾星动?”严承光心中一嗤,抬头去看梯/子上的人,“跟这小孩儿?”
“我才没有米春舟那么变态。”
涂诺已经修好了机器,正在把拆下来的零件装回去。
她一面按住投影仪的仓门,一面单手打开工具包的扣子。
也不用低头去看,手往包里一伸,就精准地摸出了一柄小改锥,举起来鼓捣了几下,往包里一插,顺手又摸出了一只小钳子……
这个小网管虽然看着孩儿气,工作的样子却相当专业。
这不由让严承光又想起了那个小孩儿。
那年暑假,他一边在同学米春舟家的工厂打工,一边帮他的小侄女补课。
小女孩长得温温柔柔,可可爱爱。
难得性格也乖,学习很刻苦。
只可惜,数学成绩一直都不能看。
他第一次给她上课,先检查她的学习情况。
小孩儿很自信地打开了自己装得满满当当却安排得整整齐齐的文具盒,又翻开了记得漂漂亮亮的笔记本,开始向他做介绍。
“你看,蓝色笔是记基础知识用的,黄色的是拓展,红色的就是重点了……”
“如果遇到老师说的必考点,就用这只紫色的。”
“还有尺子,直线用来画重点,波浪线是次重点。”
小女孩正自豪地展示着自己的学习工具,她那位一直都挺欠儿的六叔就来了一句,“老严,你还真没说错,还真的是差生文具多啊!”
小女孩天性单纯,脑子转得有些慢,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那句话的意思。
她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问:“承光叔叔,你也是那样认为的吗?”
那句话确实是他说过的,那天又受了她那个倒霉六叔的传染,他没有多加思考,就也挺欠儿地点了点头。
然后,那孩子把自己关起来,一边写反思小作文,一边哭,眼睛都肿了。
后来,他补课费都还没拿到,就先买了一套《小升初必考》,才给哄回来。
再后来,他就白天上班,晚上帮她补数学。
小姑娘学得很认真,也很辛苦。
别人听一遍就能明白的知识点,她笔记记得倒是面面俱到,却要反反复复地再看几遍才能明白。
有时候自己记的笔记都看不懂了,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就不敢坐。
她可怜巴巴地站在那里,揪着衣角,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心虚地说:“承光叔叔,你昨天讲的那道题,我,还不会……”
这对于竞赛题都从来不需要听第二遍的他来说简直就是个灾难。
他答应帮她补课的时候可没想到她会这么笨,还这么执着。
搞到最后他都要崩溃了,却碍于米家一家人的面子不好拒绝。
那孩子应该也看出了他的不耐烦,就拿出自己的压岁钱,每天买了冷饮,贿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