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淮安身旁被挤得满满当当的的,一点空位置都没有。
初夏没有再过去, 她坐在了岑峥年旁边。
刚坐下,岑峥年看了过来, 见她搓了搓自己的手, 又不停吹着暖着, 他手伸过来碰了下她的手,说:“是有点凉。”
然后就握住了她的手,热度从他手掌心传来,确实比她自己放口袋里还要暖和。
可面前都是小孩子,初夏有点不好意思,手往外抽了抽,没能抽离,她只能赶紧把手往下放在腿上,不让对面的小孩子看到。
还好那些小孩子都在认真看着棋,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动作,初夏松了口气。
小孩子是不会安静的,他们看不懂就问,岑淮安下一步,胡攀登就问一句:“安安,你为什么下这里?”
其他小朋友也很多问题。
“安安,下中间不可以吗?”
“这里可以堵住黑色的旗子,下这里。”
“那里有空,下那里。”
初夏听得忍不住笑,她已经看到岑淮安忍无可忍了,扭头对着几人说:“你们闭嘴。”
但是这几个小孩儿显然不怕他,停了最多几秒,又叽叽喳喳开始插嘴起来。
他们才不懂什么“观棋不语真君子”,他们只知道不懂就问,充分发挥提意见的作用。
岑淮安根本不搭理他们,自己专心地下,胡攀登几个也不在意,自己说自己的,还一起讨论得头头是道,把初夏看得乐得不行。
这盘棋岑峥年依旧没有赢,他现在和岑淮安的棋艺有了不小的差距,他如果不认真钻研,以后都没有赢安安的机会了。
不过岑峥年也不介意,“术业有专攻”,他是人不是神,成不了什么都会的全才。
岑淮安被拉着和胡攀登去下五子棋,那个安静看书的小男孩也坐了过去,说他想和岑淮安下。
胡攀登立马让开位置说:“安安,你和小河玩,他下棋也很厉害。”
岑峥年和初夏不想参与几个小孩子的玩乐,两人准备离开。
他问初夏:“你想不想看看我以前住的房间?”
初夏住的楼上是蒋胜男重新布置的新房间,就是为了让她住得舒心,里面很多东西都是方便女孩子用的。
岑峥年和他哥哥以前一个住楼下一个住楼上,他住的楼下,就在余田他们住的隔壁。
初夏点头:“好啊。”反正她现在也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的。
她觉得岑峥年的房间应该和他本人一样,带着点温润的气息,干干净净,可能还会有很多书。
不过一走进房间,初夏就惊到了,里面是有书,不过更多的是各种各样的模型,飞机、火箭、炮弹。木头做的、子弹壳做的都有,大的、小的摆满了一面墙的架子。
“这都是你自己做的吗?”初夏走过去看着那架半人高的火箭模型问道,眼里全是惊叹。
“是。”岑峥年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初夏面前的火箭模型说:“这是我上高一的时候做的,花了我两个月的时间。”
那时候他就对这些很感兴趣,自己琢磨着做,搜集相关的书、报纸,自己计算数据。
当时他哥看他这么认真,开玩笑地问他,是不是以后准备干这个,比在学校读书还上心。
岑峥年笑着,眼里露出怀念,我对我哥说:“如果可以,我想一辈子做这个。”
那会儿不能考大学,上完高中之后岑峥年很迷茫,不知道还能不能实现自己的理想。
差一点他就要和他大哥一样,参军入伍,走和家属院的大部分孩子一样的路。
岑父看不得他灰心的样子,说他可以努力走工农兵大学生名额,军队有名额,不过还是需要先参军。
初夏眨眨眼睛问他:“后来呢?”
岑峥年笑道:“后来我就参军,在部队里各种表现、做好事,只要有利于我被推荐的事,我都会去做,不管是不是喜欢。”
入伍两年有第一次推荐机会时,岑峥年没能竞争过部队其他人,第二年他继续努力。
后来终于成功被推荐进入大学,他一直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专心投入大学的学习中。
之后的事情初夏都知道了,他没再往后说。
其实在部队那几年,是岑峥年一直觉得很艰难的时刻,不是身体上的煎熬,是心理上的。
他不知道自己的坚持,也不知道他做了那么多事情会不会有用,有时候晚上他望着满天星星都会在想,他的前路究竟在哪里?
直到进入大学后,他才没了迷茫,抓住来之不易的机会,如饥似渴地汲取知识。
因此后来他很少提入伍时的生活,他以为那些煎熬的日子他忘了。
但现在他才发现,其实他没忘,那段日子教会了他要坚持,虽然前路茫茫,但终有破开的一天。
现在他也能轻描淡写地对初夏讲出来这些,不带任何埋怨。没有那时候的坚持,就不会有现在的他。
初夏听完岑峥年的这些话,心里只一个感觉,佩服。
如果她不知道未来有高考的情况下,她估计不会像岑峥年一样,为了一个看起来不能实现的梦,去拼一个极小的机会。
她会像普罗大众一样,按部就班地工作,或许高考来临的时候会抗争一下,没有高考就一辈子过平淡的生活。
像岑峥年这样的科学家,他们极坚韧的性格,常人很少有。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由自主被岑峥年吸引了,因为他身上具备着她没有的、这个时代科研工作者特有的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