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走之前还说不让他放,而且回头被老师抓到,又要罚扫地,他不喜欢每天起更早来学校打扫卫生。
臣臣也不失望,收起来炮仗说:“那我们去操场玩吧,我有新买的弹珠还有卡片。”
岑淮安不想去,他想练字或者下棋也行。
奈何臣臣一直在他耳边说:“去玩吧,去玩吧,坐着多没意思啊,外面操场上好多人,很好玩的。”
岑淮安被念叨得烦了,皱眉站起来往外走:“走吧。”
操场上确实很多人在玩,不管天多冷,小孩子永远都是不怕冷的那个群体。
当然,也是脸上冻疮最多的那个群体,大部分人都顶着一个红得过分的脸蛋,上面也都被风吹得皴了。
臣臣拉着岑淮安到操场,加入班里其他人的打弹珠游戏里,还想拉着岑淮安来,被他拒绝了。
“我不喜欢打弹珠。”他站在旁边看,看着看着,觉得无聊了,就往一边走,准备绕操场一圈回教室。
走到操场最东边的尽头,那里的墙角是学校草长得最高的地了,树也多,上回安安和臣臣玩炮仗就是在这里,因为不容易被老师发现。
这次岑淮安又路过这里,还下意识往柳恬上次在的树后看了一眼,看到了一点点衣角。
岑淮安又仔细看了看,确定没有看错,确实有人,他准备离开,有人也和他没有关系,他这次又不玩炮仗。
结果他刚走了两步,就听到树后被风带过来的女孩子小声抽噎的声音,很像柳恬的声音。
岑淮安想到柳恬的妈妈,还有上次他受罚的事,往外继续走。
他心里还想着:小孩子哭很正常,他们班同学,有的被老师叫起来回答不上问题就会哭,和其他同学吵架会哭,丢了笔也会哭。
不过走了没多远,岑淮安还是转身回去了,走到了树后面,果然是柳恬在哭。
她坐在树后面的枯草上,脸埋在膝盖里,两只胳膊抱着膝盖,看起来特别伤心。
“你为什么哭?”
岑淮安的声音突然响起,把柳恬吓了一跳,她立马抬头往上看,就看到了岑淮安。
柳恬的脸上还挂着泪珠,眼里带着惊恐。
看到同班同学,她立马抬起来胳膊擦脸,可是眼泪根本擦不干净,越擦她越急,都快把脸上的冻疮擦出来血了。
岑淮安皱眉拉住了她的胳膊:“你不要擦了,我已经看到了。”
他想了想又说:“我不会笑话你的。”
柳恬不擦了,低着头也不说话。
岑淮安蹲下来,又问她:“你为什么哭?有人欺负你吗?”
柳恬摇摇头。
她一直不说话默默流泪,岑淮安也没办法,他拿出来自己手帕说:“你不要哭了,给你擦擦。”
岑淮安其实不想管闲事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走过来了。
柳恬没有接手帕,声音很小地说:“我不用。”
岑淮安又把手帕收起来,等了一会儿,柳恬还是不说话,他就准备走了。
刚抬脚,柳恬就说话了:“我妈妈不想给我交学费了。我哥哥都上了五个一年级了,我妈妈还是让他继续上,我学习比我哥哥好,她说我浪费钱。这学期她没给我交,老师说再过一星期不交,我就不能上学了。”
岑淮安听完之后,对于柳恬的妈妈更讨厌了。她妈妈说过,这叫重男轻女,他们家属院就有。
“你爸爸呢?”
柳恬抽抽鼻子说:“我爸爸没有钱。”
她爸爸听她妈妈的,她妈妈不让上学时她爸爸没有说话。
岑淮安也没办法了,学费的钱好多,柳恬爸爸妈妈不给她教,他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就算有人帮她交了学费也没用,到时候她爸爸妈妈不让她上,交了钱也可以退。柳恬只能去改变她妈妈的主意。
“你只能想办法让你妈妈同意你上学。”
柳恬的眼里一片迷茫,她就是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才会哭的。
岑淮安想了想说:“你可以去问问老师怎么办?”
其他的他也不知道了。
岑淮安心情不好地回了教室,他这时候才发现,原来小孩子有这么多无能为力的事情。
他虽然和柳恬没说过话,但是他也不想她上不了学。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中午回家时他还闷闷不乐,邦子和他一起走,看出来了他情绪的不对,问他怎么了。
岑淮安摇摇头没有说,他觉得柳恬的事情不能告诉太多人,她应该也不想很多人知道。
邦子不问了,拍拍岑淮安的肩膀说:“你不要想太多了,有些事越想烦恼越多。”
岑淮安“嗯”一声。
在路口,他和邦子他们分开,一个人往家属院走,没走多远,他听到了小动物“哼哼唧唧”的声音,有点像刚刚出生的小狗。
岑淮安脚步顿了下,想回家,但脚步不知道怎么地就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