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觉得海晓看不清,华为婷乾脆用手支着海晓的膝盖,过分地把下巴靠得好近……一切的发生都是自然的,虽然那么不真实,但是却又那么清晰。初吻是寂静的,突然的,失聪的,没有丝毫情欲的,也几乎是失去时间的。
「你会娶我么?」
海晓分不清是哪个时空传来的问题,只好对着时间女神说:「会。」
女神拿出一块旧手帕,心疼地擦了擦他的眼角,和唇上留下的痕跡。
「老口红就是这样,碰一下就会掉顏色,讨厌,别和木头一样。」
……
当灵魂回到海晓的身躯的时候,海晓被华为婷挽着,推门走进了越下。
阮树似乎匆忙地正做着什么手势。看到华为婷,他眼睛一亮,似乎很满意。看见海晓的时候,阮树用双手抓住了自己的头发,用头撞着吧台。
「斗马!」嘴里念着,「完全无药可救。」然后他敲了吧台一下,打了个响指。大虾过来,阮树指着海晓,大虾看见海晓的装束,也愣了一下,阮树用手做了个快快的手势。
大虾拉着海晓就往楼上走,海晓摊开双手看着阮树,阮树不耐烦地挥着手。大虾生拉硬拽地把海晓拉到楼上。他隐约看见越青的一帮人和华兴黄毛他们在一起和谐地喝着酒。
大虾拿出一套漂亮的马甲和洋服让海晓穿上,海晓抗拒说:「搞舞会我穿这个就可以,不要拿那些中古时代的东西给我啊。」
大虾很认真地说:「海哥,尊重下传统。」
海晓拗不过他,穿上。大虾帮海晓仔细打扮了下,看着也算有些少爷般的英气。
「咱们什么时候流行復古的舞会了?」海晓问。
大虾不做任何回答,直到他认为满意了。
下楼后,海晓看见华为婷被规定站在一边不能动,看见海晓,用手捂着嘴咯咯地笑了。海晓还来不及被迷住,就看见阮树匆忙过来打量自己上下,然后满意地鼓了鼓掌。
和阿鬼进了后堂,大虾让海晓站在华为婷边上,华为婷吐着热气,对海晓耳朵说:「你好帅。」然后把手指伸到海晓的手里抓住他:「要开舞会么,我喜欢这样的气氛。海海我好开心。」
海晓看着她笑面如花,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她把头依在海晓肩膀,又在耳边说:「你娶我的时候我就要这样传统的。」她还想说什么……
「不要交头接耳。」大虾在一边呵斥着为婷,为婷听话地站好了,期待地看了海晓一眼。
海晓看得出她内心很喜欢这种,神神秘秘的传统聚会气氛。这时,大家安静了,海晓看见阮妈妈从厨房走了出来,穿得很正式。
阮树穿了套越南传统服饰,似乎很紧张,搬了个凳子,让阮妈坐下。
阮妈妈对海晓招招手,海晓过去亲热地叫了声阿妈。阮妈妈摸了摸海晓的脸,眼角有些湿润。
「我们搞这个很闹的,阿妈你会被吵到,你要不要先回去……」海晓话没说完,脑袋上就被大虾用什么东西打了一下,并呵斥:「安静。」
海晓隐约开始觉得气氛有些不对,接着阮树和阿鬼一左一右站在了阮妈妈两侧,整个越下安静了。
阮妈妈对着为婷招了招手,为婷走过来刚要叫人,大虾边上大声说:「跪阿妈。」
为婷开开心心地跪下。
阮妈妈看了为婷一眼,轻声但是很威严地问:「你愿意嫁入我们家做媳妇么?」
为婷肩膀一颤,不能置信地看了海晓一眼,海晓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乾脆把眼睛闭上。
「愿意。」
海晓听见她颤抖的声音。
阮树在边上说:「好了,可以开始了。」
大虾在边上似模似样地开始主持。
「根据我们越南风俗,婚礼仪式需要在突然的情况下举行,越突然,你们以后会越幸福。第一项,跪拜家长。」
海晓在为婷边上跪下。
阮妈妈对海晓说:「晓晓,你妈妈不在这里,这件事情我替你做主了。」
「好的,阿妈。」海晓低头应允。
为婷又把手伸过来要拉海晓,大虾呵斥:「不可以没规矩。」
为婷立刻缩了回去,她很紧张,低着头,微微有些颤抖。
阮妈妈开始用越南话说着什么,海晓想大概是媳妇的规矩之类的吧,还不时地用手摸海晓和华为婷的头。
大虾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隻活鸡,让屋里每个人都抱一下,表示大家都见证了这场婚礼,然后把捆好的鸡放在海晓和华为婷面前,先是阮妈妈摸了下鸡头,然后阮树、阿鬼、大虾、海晓和华为婷的手要求一起按在鸡头上,为婷肩膀已经开始抽搐,她用一隻手捂住嘴,努力地克制住情绪。
鸡被拿走了。
很快,从里面端出来一个中间有切成片的龙虾和甜酸酱的鸡肉拌饭,递在婷婷手里,她懂规矩地马上双手递给阮妈妈,阮妈妈吃了一口,递给海晓。
阮树在那边做动作,示意他们一人吃一口,海晓吃了片龙虾吃了一勺鸡肉拌饭,心里不禁惊叹,如此美味!递给华为婷,为婷幸福的表情在吃了一口鸡饭后表露无遗。
阮妈妈站起来,对海晓和华为婷说:「我代表大神赐予你们幸福,海晓、华为婷,正式在大神的看护下结为夫妇,无论贫富康病都要从一而终。」
阿鬼已经开始擦眼角的泪,阮树咬着牙,忍着情绪。
阮妈妈从兜里掏出一把系着红绸子的剪刀,海晓一阵紧张,她蹲下,在海晓的前面用力地插着地板,一路插到有那盘子鸡饭的桌子跟前,海晓想过去扶,立刻被阮树的眼神制止了。
阮妈妈站起来收起剪刀,走过来。看得出她很激动,海晓心想,当妈妈的都是这样吧。
海晓拉着为婷站起来,阮树示意,抱!抱!
海晓抱住华为婷。在阮妈妈说出「祝你们幸福」这句话的时候,华为婷再也忍不住,抱住海晓的脖子哭出声来。海晓刚想安慰,阮树那边哑着嗓子说:「哭是对的,符合风俗,哭是对的,她娘家人也得哭。」
大虾立刻过去,朝已经站好了的黄毛一行人比划,哭,哭,黄毛呲了呲牙,大虾递上去一盘子芥末,他们立刻都哭成了泪人,阮家对于这场景十分满意。
阮树过来领着海晓和为婷走过那剪刀插过的、已经避邪了的路,来到桌子跟前吩咐,你们要一人一半地吃下这个婚饭,等下还有汤和酒,也是一人一半。
接着口哨声、欢呼声立刻响了起来,大虾擦了擦眼睛拿了盘摇滚cd,没头没脑地就想往音响里面塞,被阮树一把抓住。阮树递给他一盘潮州音乐,接着外面开始响传统的中国炮竹声。
吃那碗鸡饭的时候,婷婷的手始终在桌子底下紧紧地抓住海晓,他们几乎是互相喂着吃好了。
大家都来了情绪,开始站起来互相劝酒,阮树他们过来要把海晓抬起来,为婷乖巧地坐到阮妈妈那里去陪酒去了。
折腾得大家都喝不动了,黄毛被抬了出去。
阮妈妈拿出来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古朴的玉鐲子。
「这个是我出嫁的时候家里给我的,我看他们三个是没有这种福气了,哎,晓晓,你既然第一个娶了这么好的姑娘,这个就给你了,阿妈明年就要抱孙子。」说完她给婷婷带上,然后拿出一把钥匙,「这楼上那间大一点的房子本来是给我的,但是我怕吵,一直还住在老房子,这间就给你们新婚用吧。」
海晓明白这时候任何拒绝的动作都是无意义的。
他拿过钥匙,过去抱住阮妈妈,亲了她一下,什么也没说。
海晓又被抬了起来……
人的大脑是台非常奇怪的机器,很多场景在不情愿的情况下会逐渐模糊、混淆。
「哐!」敲打桌子和酒瓶相撞的声音,海晓在半空落下。
「哐!」十五岁的皮鞋敲打着吧台:「拿酒,拿酒,别他妈的那么磨磨蹭蹭。」
「哐!」海晓又被拋起来,大麻的效力让他昏沉沉的脑子体会着失重的快感。
「哐!」阮妈妈的身影逐渐模糊。
「哐!」灯光闪烁,海晓看见他自己在空中手里还拿着啤酒瓶子。
「哐!哐!哐!哐!givemeahuggivemearoll,givemeeverything,andleavetogo.」
海晓昏沉沉在空中看着自己,慢放的摇滚乐和时空让声音缓慢的发出哦-啊-啊-秃-乌-啊-脱-唔,海晓在空中指着皮鞋……
「醒醒!醒醒!」皮鞋拍着海晓的脸,海晓昏沉沉地问:「怎么是你?你是谁?」
「……你这混球,我是你老婆。」又是一巴掌打在海晓脸上,这次有点痛。
「我们在哪……」海晓挣扎着睁开眼睛。
「洞房!」她没好气地掐着海晓的脸,「你行不行啊,这么扫兴……」
「我去吐一下……」海晓挣扎着想往洗手间走,发现这不是他们的屋子,昏昏沉沉地被拉过客厅转了个弯。
「哐!」门打开,海晓听见淋浴喷头哗哗的水声,他被推进去,湿着衣服在水里冲着,海晓在水里把衣服脱了,刚冲一下,立刻被拉出来,然后被干浴巾胡乱擦着。
屋里灯全部黑着,床头点着个小蜡烛。
海晓被推倒在床上,还觉得天旋地转,像在船上,眼前东西晃得厉害。皮鞋光着身子,声音颤抖地凑过来:「不许动,你要一直在下面……」声音充满亢奋。
「不要玩暴力,我头很昏……」
「嘘,不许说话。」她口齿不清地咬着海晓的脖子,胡乱地亲着。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坐上来,海晓一阵摩擦的疼痛,瞬间被湿润包围了。
「抓住我。」她把手伸给海晓,海晓抓住她空中伸过来的手,立刻感到她运动中的力量。
他眼前的这个恍惚的烛光,时而停下紧咬嘴唇,时而皱着眉头,随着烛光晃动……
「抱着我,海海。」她带着哭腔。
她的身子是滑的,分不清是他们谁的汗。
华为婷不停动着的吻几乎是让人窒息的,最后她咬着海晓的嘴唇,一阵阵痉挛,从她身体传遍海晓全身,当一切结束的时候,海晓逐渐清醒了。
华为婷还坐着海晓,趴在海晓怀里,用一隻手抚摸海晓的脸颊。黑暗中只有疯狂跳动还没有停息下来的心跳声。
狂野撞击的声音变成轻柔的心跳的时候,她问:「你到底爱我们谁?」
「都爱……」海晓答。
「你更爱哪一个?」华为婷又问。
「我分不清……」海晓答。
「撒谎,从你眼神中你更爱她!」
「你不高兴么?你是谁?」海晓反问她。
「我不知道,这些年太痛苦,我不想做她,她不会偽装,不会释放心里的痛。」华为婷幽幽地答。
「别傻了,我爱你,不管你是谁,以前的海晓已经被你融化了。」海晓安慰她。
「你老是哄我,谁知道你会不会明天起来又露出原形。」她看海晓不说话,又问了一句:「你更想要我们谁?……」
「都想要,最好你们两个分开……我一起要……」海晓报復她。
「美得你,你做梦……」为婷打了海晓一下。
「对了,你还记得小袜子么……从小喜欢在我家玩的那个?」婷婷突然提起了一个他们小时候熟悉的另一个女孩子的名字。
「没印象了。」海晓说。
「就是那个后来被他爸送去新洲读书的那个。你要想要,我可以带她一起,只要你开心。」婷婷傻傻地说道。
「别乱扯,我身体不好,一个都应付不了,还两个?再说我对这个没兴趣。」
「切,你真的不想?袜子和我说过,你们男人都喜欢那种!」
「她才多小就懂这个?你怎么不教她点好?」海晓有点惊讶。
「你看,你还是记得。」
「几乎记不得了。」海晓反驳。
「没事,就算你记得,你也不可能怎么样,除非我愿意。」
「你们俩在一起老说这个?」
「她好像有点怪……」婷婷咬着自己的指甲。
「怎么怪,同性恋?」海晓问。
「……嗯,好像有点,她老在我睡觉的时候摸我……」
「我的天……」海晓惊呼。
「我没有,我把她当妹妹,再说你那些年一直在里面,都是她听我哭,陪我哭。」
「什么叫在里面,我那是学校。」海晓说。
「就是在里面,想去找你,连个单独说话的房间都没有,什么狗屁学校。」婷婷掐了海晓一下。
「你不会和她……」海晓有点好奇。
「那倒也没有,你不会生气吧,海海,我们女孩子之间还能有什么。」
「我生什么气,她一个小丫头,能对你做什么。」
「你小看她了,她老亲我。」婷婷咯咯地笑。
「亲哪儿?像我这样?」
「她可比你会这个……毕竟她瞭解我们的身体。」
「我知道你也许会生我气,但是我想,我们以后也许就一直在一起了。我不想瞒你任何东西。」
「生气倒也没有,我知道你们家不会让你接触男孩子的。」
「我自己也不想……」
「好吧,和我说说,你是怎么去把一个小孩子教坏的?」海晓对于自己女朋友有女同性恋朋友一时不知道怎么继续这个话题。
「就是你进去了。」
「我没进去……天哪!」
「就是你去上学了……」
「嗯。」
「然后有一次我去看你,你对我爱搭不理,旁边那个很壮的警卫还那幅眼神看我,就好像我就是一个你要丢掉的垃圾。週末她来找我,我就和她哭,你知道她都是住我那里。」
「然后你就引诱别人幼小的心灵?」海晓取笑她。
「不是,我们喝了好多酒,然后我就洗了澡,在床上哭,叫你的名字。然后她就过来亲我,开始不习惯,但是我把她当你,就还好,但是每次都会觉得好空虚。」
海晓心里一痛,紧紧地抱住华为婷:「都是我的错,我会好好补偿你。」
「后来我就开始装男人,她每週末都来,每次都搞得我很烦,但是又没办法,想你想得要死人。我不知道,袜子好像也喜欢你,每次那样,我叫你名字她都很亢奋。」
「你也亲她?」海晓问。
「我不行,我有点受不了,但是我用手帮她。就是那时候我叫你名字,她会很亢奋……我就怀疑她喜欢你,后来我问她,她说她就喜欢我。我们很变态么?」
「有点,但是我不会生气,我只会更疼你。」海晓爱惜地亲了婷婷一下。
「我觉得我有点对不起她,所以我想,有一天等你回来,我想你给她一次,但是要我在,你不能单独去找她!」
「我滚你妈的,我懂了,你这个贱人,你想我去给你还债。」海晓突然明白了,翻身坐起来。
「不是啦……好吧……也有点,但是你发誓你不想?」华为婷也坐起来有些窘。
「我不想!」海晓斩钉截铁地回答。
「一点不想?」华为婷步步紧逼。
「no,我对这个没兴趣。」
「其实她挺漂亮的,我觉得她更有女人味。」
「我不喜欢变态。」海晓有点烦躁了。
「也许她不是呢?一直和我一起,她也没机会交男朋友,后来我也不许她交。」为婷坚定地说。
「你比她更变态。」海晓骂。
「还不都是因为你,我有时候也觉得报復了你。」华为婷噘起嘴。
「……这样可不好,那以后怎么弄?」海晓有点发愁地问。
「我和她说过,你出来以后我就不能和她一起了。」
「这事可不好处理,皮鞋……咱们的麻烦现在已经够多了。」
「嗯,我知道,这个週末她回来,但是我一直和你一起。」
「她说什么?」海晓问。
「没说什么,就是说想来看看你。」
海晓立刻一个头两个大:「你觉得你心里是不是也有点喜欢她?」
「肯定没有,这个我分得很清楚,我知道有点卑鄙,但是没办法,和你一起是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只要你笑着,我不在乎我是不是哭着。她呢,完全就是只要我高兴,她怎么都可以。」
「她是同性恋,我操,肯定是!」海晓骂道。
「所以我们要对她好一些,起码别让她有被利用的感觉。」
「明明就是你利用她,好吧,其他方面可以,这个不行。」
「你看我们把她介绍给阿树行么?」海晓问。
「不行!!我不要她有别的男人。」华为婷瞪着眼睛回答。
「你怎么这么强的佔有欲,我的天!」海晓开始感到这个女人的可怕。
「我也不知道,烦死了,那些年我都快把自己弄疯了。其实你们男人有几个女人也不是什么新鲜事。」皮鞋咬着自己的指甲。
「嗯,好啊,我们学校倒是有几个大胸妹,我蛮喜欢。」
「啊!」话没说完,海晓立刻就被抓住,捏着。
「你试试,我看你敢再有这种念头……」
「咱别每次都用这种阴招行么?」海晓告饶。
「切,对付你这种就必须这样,谁知道你这几年是不是在里面和你们女老师女校长一类的,我就不信你能一直忍到今天,再说你那些招数是和谁学的?以前怎么从来没这么对过我。」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发誓你没有?」
「我发誓!」
「你发毒誓?」
「我发毒誓!」
「好吧,我不管了,反正以后你休想,除非是和我还有袜子。」
「我只要你。」海晓已经被这种诱导式的询问搞得精疲力竭。
「好吧,这件事暂时这样。」华为婷变成皮鞋姐开始说其他的。
「你从什么时候有了要我的念头?」皮鞋边摆弄着海晓边把头依在海晓胸口问。
「这个……不知道,大概是你爸和我求亲的时候。」海晓点了一支烟。
「胡扯,谁和你求过亲。」
「那你说是什么时候?」海晓反问。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那年我们刚认识时候。」
「你说那次我在唐人街看见你脏兮兮怪可怜的,给你棒棒糖?」
「嗯,就是吧。」皮鞋甜蜜地答。
「我的天,那时候你才多大,我可没有你这么变态。」
「你就是那时候开始的,我说你是你就是!」
「好吧我是……」海晓开始困。
后来皮鞋问什么海晓都说是,皮鞋也开始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