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域的黑夜一向如此迷人,深蓝天空上蜉蝣纵横,金色锦鲤的灿尾出现在天际一端,魔物森林在其笼罩下环绕神秘朦胧的色彩。夜莺在历史沉淀感的灰黑古堡中肆意穿行,最终停在半敞的金色窗框上,琉璃珠似的眼睛盯向远方。
囚牢中逼仄角落的艳魔在咒骂。
以人血灌溉的艳红双唇中吐出不堪的字句,蜂蜜酒混合着唾沫喷洒出来,身上的鲜红薄纱在午夜中晃出魔魅怪影,她的左掌上缠有白色厚纱,狼狈的模样全然不像从前拥有过的光鲜和媚.骨。
在她对面的侍女诚惶诚恐的低着头,静默听着女主人的恶毒言语。
她就是个低贱的婊.子,迷惑王的狐媚,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污浊之物!王被她的巫术所骗,被她的妖言所迷惑,那个该死的,贱人!艳魔眯起的美眸里闪过怨恨和妒忌,半埋在阴影里致使她的脸庞变得扭曲诡异。灰袍的侍女情不自禁一抖,内心叫苦不迭,她不应该心软答应与另外一位同伴来天牢中换班,要不然也不会遇到这位曾经的魔妃。
艳魔口中的那个她,是王的爱人,也是王即将迎娶的王后。
王的占有欲大到不允许任何人窥见他的爱人,即使是王最爱的宠妃都没有见到过其真面目
可是她,却有幸见过一次。
一股毫无预兆的自豪感侵袭而来,侍女陡然想起那个被黑袍遮掩的美人,心头就狠狠的一颤。
那是某天清晨发生的事,春意覆盖整个古堡,绚烂天光自落地窗斜淌而入,手中端有餐盘的她急匆匆走在猩红长毯上,昨晚看书太晚导致她一早头晕脑胀,鲁莽做事被管家已经呵斥了几次。规定时间渐尽,唯恐王会呵斥自己懒散怠慢。
哎呦,不、不好意思转角的时候突然撞到了一个人,她的视线里只剩那抹弥漫的黑,手中的餐盘因她过大的动作而歪斜,她紧闭着眼睛,对第一天工作就搞砸懊恼不已。
小心。
有谁叮嘱了她,那声音不属于女性的娇媚,也不属于男性的阳刚,但却带着无法言喻的美妙,粗俗一点说就是,仿佛只听对方说话就能达到心理和生理上的高.潮。
对方的容貌隐藏在黑纱下,但她看到在层层魔法黑袍掩饰下露出的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和一小截白皙手腕,闻到空气里若隐若现的、属于人类血液的甜蜜香气。她几乎忍不住要去亲吻那只手,让细滑白腻的肌肤上留下自己啃噬的痕迹。她想她想
独占。
啪嚓。
餐盘光荣负伤,上面的食物都不能幸免。侍女后知后觉的低叫一声,完全搞砸的预感让她眼泪几乎掉了下来,却在对面的人话中得到安抚:不会有人责怪你,重新再端过来。
她为那声音而神魂倾倒,呐呐的说:好、好的等到那抹浓黑消失在王的寝室,侍女才猛的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刚才和自己短短交谈的人是谁。
数月前被老魔王从魔物森林外带回来的,像宝贝一样娇宠着的美人,只是这城堡里谁都没能见过这位的真正容貌,除了那个为了所谓的爱情而从骄奢淫逸变为专心专一的魔王。
如果能真正见到她就好了,天知道这该有多大的殊荣到底王的美人是真的国色天香,还是像被冷落的姬妾们总在背后说的那样,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是只会玩弄巫术的不轨之人。
对此,完全被俘获的侍女当然倾向于前者。
艳魔还在呢喃自语,她上好香粉涂抹的绯红眼角在不时抽搐,面皮控制不住的痉挛扭曲,她用完好的右手按在缠有纱布左手上,几近入骨的疼痛让她抓心挠肝的煎熬,心里对全然夺走魔王宠爱的人类更是恨之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