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不小的卧房,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透不进阳光,床头的桌上放着打火机,和一个被擦拭得一尘不染的相框。
相框中的女人表情平淡,嘴角没有丝毫弧度,她旁边那位戴着金属边眼镜的男人气质儒雅随和,明显正在偷瞄女人,从他的神情中可以看出一丝紧张。
陈设在室内的一张大床上,秀发乌黑的女人倚靠在床头,纤细的两指间夹着一根便宜的香烟,只穿一件白色背心上衣,裤子被脱了下来扔在地上,露出结实而富有肉感的大腿。
被放在一旁的手机还亮着屏幕,上面显示着通讯人的名字。
乔春雪本来以为是自己瘾犯了,想找男人上床,回房间一看才发现内裤沾了血迹,鲜红的一块。
以前有牧寻知帮她洗,现在他死了,倒是少了个帮她洗内裤的人。
烟抽到一半,乔春雪把烟头掐灭,去卫生间换了条干净的穿上。
上衣刚好遮住一半的屁股,她不在意,光着脚踩在地上,手指微弯勾住那条带血的内裤。
地板有些湿,似乎是刚拖过,她走过去差点滑倒。
“小贱人。”乔春雪拧着眉头,火气蹭蹭往上涨,眼神锐利地扫过屋内四周,寻找着乔怜的身影。
乔怜把骨灰盒安放好后就去拖了地,挂在墙上的钟总发出滴滴答的轻响,他抬头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中午了。
正准备往厨房走,乔春雪看见了他,抬起手就往他脸上打。
空气震了震,声音格外响亮。
“小贱人。”
脸上传来一阵刺痛,乔怜垂下眼睑,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半晌,才从喉咙里发出蚊子大小的声音:“……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乔春雪懒得多费口舌和他解释,将手里的内裤扔过去,盖在他的头上,“去洗了。”
他把内裤从头上拿了下来,视线落在中间那处显眼的血迹上,愣了愣,忽而想起生理课上学的知识,意识到那是女人的经血。
乔春雪转身回了房间。
他拿着内裤准备去卫生间洗,走了几步,看见略微反光的地板,想起自己不久前拖了地。
“原来是地滑了啊。”他声音微不可闻。
乔怜把内裤放在盛好热水的盆里,打了肥皂,慢慢地搓,血味在水中扩散,又钻入他的鼻腔。
他鬼使神差地站起身,拿起放在洗漱台上那一小块刀片,划破了自己的手腕,鲜血霎时间冒了出来。
他低下头,凑上去闻,鼻子动了动,清晰地辨别出是不一样的味道。
他的味道,和乔春雪的味道不太一样。
可能他不是她亲生的吧。
这样的想法荒谬得连他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他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努力地扯起嘴角,终于露出个勉强的笑容。
笑得像条在马路边乞食的野狗,他在心底嘲讽自己。
乔怜洗了很久才将内裤上的血迹洗干净,手指被水泡得发白,他又过了遍清水,将水拧干后便去阳台拿了衣架准备晾晒。
镶嵌在城市角落里的居民楼向来不隔音,居住在五楼,楼下大声说话的声音可以被听得一清二楚。
乔怜被楼下嘈杂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下面,车附近还围着三三两两看热闹的人。
如果是一般的车,闹不出这么大的动静。
用胳肢窝夹着皮包的中年男人一边摸着下巴,一边打量着车身发出感叹,还不时地伸出他油腻的手,试图触摸。
“这车不错蛮,改天我也去买一辆。”
周围人面露嫌弃,不爱听他吹牛。
扎着马尾的小姑娘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地从旁边经过,声音清脆地说道:“叔叔你手上有汗,小心把别人的车摸坏了。 ”
伸到一半的中年男人听罢立刻将手收了回去,“你这小姑娘……”他刚要指责,车窗突然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