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让她自生自灭吧。” 江岌淡淡道。
秦青卓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距离酒吧还有十几米,车子就停在路边,他朝那方向抬了抬下颌:“你的吉他在我车里,已经修好了,拿回去试试吧。”
江岌“嗯”了一声,跟秦青卓一起朝车子走过去。
去车里取了吉他,两人推门进了酒吧。
天色向晚,酒吧已经开了门,但这会儿还没进多少客人。
脚步声响起来,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而亮,走到楼梯转角,江岌看到二楼门口站了三个人,为首的那人就是那人高马大的麻三。
“哟,又跟大明星混一起呢?”麻三低头看着江岌,阴阳怪气道。
江岌先是看了一眼防盗门,确认门没有被打开,然后抬手握住秦青卓的手腕,试图将他朝自己身后拉,但秦青卓没动。
“江岌,听说你爸回来了,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也不跟我们通个气啊?是不是听说你要出名赚大钱了,回来跟着你享福来了?”
“我还有爸?”江岌冷笑一声,“我怎么不知道这种事。”
“哎,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那可是你亲爹啊,哪能说不认就不认呢。告诉我们一声他现在在哪儿呗,我们给他接接风。”
江岌的声音冷下来:“想认爹就自己去,别在我这儿找不自在。”
麻三被他这语带挑衅的话激怒了,骂道:“少教的小杂种,爹跑了,娘死了,没人教你做人了是吧?行,老子来教你。”
江岌的面色瞬间阴沉下来:“你再骂一句试试。”
“怎么着?你还敢跟我动手?”麻三朝地上啐了一口,“我告诉你,这次谁也保不了你,再不见钱,老子连人带吉他都给你砸烂!”
他话没说完,就见江岌躬下身,将吉他和手机放到了墙边。
江岌刚刚还舒展的眉间不知什么时候缀上了浓重的阴鸷,浑身上下似乎包裹着厚厚一层戾气,犹如一头忽然被激怒的野兽。
就连刚刚放话要教江岌做人的麻三,都察觉到了他此刻的不对劲。
麻三不是没领教过江岌玩命的架势,大概三年前,跟他一起讨债的兄弟被江岌赤手砸断了三根肋骨和一条腿,足足在医院躺了半年,要不是这小子当时不满十六周岁,当地那些条子又和了一通稀泥,说是他们动手在先,不该找一个孩子讨债,他们原本是打算送江岌进去蹲一阵子的。
不过,这小子似乎也受了教训,下一次他们增加了讨债的人手去对付他时,他居然学乖了,不反抗了,他居然知道逆来顺受、老实挨打了。
那之后江岌就转了性,不再像一头性子烈的幼兽似的一被攻击就玩命反抗,即便动手也知道轻重了。
麻三一度忘了江岌曾经打起架来那不要命的架势,他以为江岌是被打服了,打怕了,但此刻江岌面色阴沉地紧盯着他,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又让他想起了曾经那个玩命的江岌。
早知道应该带根铁棍过来,麻三想,得想办法把这小子好好收拾一顿,否则他又该不知天高地厚了。
秦青卓也察觉到了江岌身上的浓重戾气,尽管江岌放下吉他的动作很轻、很小心,但他仍然再清楚不过地知道江岌被彻底地激怒了。
他在江岌身上看到了一种不计后果的愤怒和攻击性。
就在江岌朝台阶上那三个人迈出步子时,他抬手用力握住了江岌的胳膊,拦住他继续往前走。
手心触碰到江岌微凉的手臂,那上面绷起的条条青筋昭示着江岌此刻一触即发的暴戾。
江岌没有立刻甩开他的手,而是缓慢地、用力地挣开了他的手,继续朝那几人走过去。
秦青卓再次握住他的手臂,低声叫了“江岌”,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他在这一瞬间计划好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如果无法成功拦下江岌,他打算加入这场混战。上一次出于年轻气盛而打架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但不管怎么说,二对三怎么也比一对三的胜算要更高一些。
就在秦青卓做好了这样的打算时,刚刚被江岌搁在墙根的手机却乍然响了起来。
江岌脚步微顿,并没有接起电话的打算。
秦青卓朝亮起的屏幕看了一眼,那上面是一串没有来显的本地号码。
“谁打来的?”麻三眯起了眼睛,也朝那电话看了一眼,“不会是你爸吧?接。”
铃声持续响着,见江岌并不按自己说的做,他朝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
那跟班立刻小跑下去,就在他经过江岌时,江岌再次挣开了秦青卓。
那人拿起手机,接通电话并按了免提。
还差几步走近麻三,江岌手臂上的肌肉尽数绷起,捏紧了拳头。
手机的外放音响这时传出了男人的声音:“你好,这里是红麓街道派出所,请问你是江岌吗?”
一听到派出所,所有人倏地安静下来,那几个讨债的人更是有些吃惊——现在的警察,连斗殴都能预判了?
接电话的跟班不知怎么回答,看向麻三,一时不敢应声。
江岌收起了攥紧的拳头,下楼走了过去,一把从他手里夺过自己的手机,应道:“是。”
“江克远是你父亲吗?”
江岌没有说话,其他人都盯向他。
那边没得到回应,“喂?”了一声。
顿了顿,江岌才沉声道:“是,他怎么了?”
“我们发现了你父亲江克远的尸体,需要你来做个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