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她继续道:“禾儿舍不得父皇母后,想多在您膝下尽孝一年,为国为家多做些事情,还望父皇体恤禾儿这份心意。”
一番话说得甚是精彩,惹得一些家中有女的老臣都忍不住悄悄拭了泪。
“这……”皇帝皱了皱眉,似乎没想到她会公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父皇。”江晏温声附和道,“禾儿也是一片孝心,况且我们大沅国力强盛,嫁公主自然是要按着我朝的习俗来,怎可事事依着金岭。”
“真是难得。”江衡离江晏近了些,低声调侃道,“我还当你着急要把她送出去,好稳稳你这摇摇欲坠的地位呢。”
江晏冷笑道:“不是所有人都把自己妹妹当交易工具。”
皇帝没有留意他们那边的动静,沉吟半晌,方点了点头,显然江晏的话击中了他好面子的本质。
“晏儿说得是,此事,还需得我大沅做主。”
“父皇圣明。”
江晏眸中的厌恶一闪而过,随即再次下拜。
“还请父皇尽快下令,将您的决定传书给金岭,想来他们已经在准备聘礼和婚轿了,若临迎娶前再告知,恐有失我朝风范。”
“礼部,按太子说的去做。”
礼部尚书忙上前应道:“是,臣遵旨。”
“还有,既然金岭那边不来了,公主的生辰宴就不必过于铺张了。”皇帝支着手臂,倚在龙椅上,“一切从简吧。”
“是。”
江禾始终在一旁听着,默默地红了眼圈,她也跟着跪下去,牵住了江晏的袖口。
“谢谢皇兄。”
“无事,快谢恩吧。”
见她没有动作,江晏又轻轻拍了拍她的小手:“听话,快谢恩。”
江禾终是俯下身去,扬声道:“谢父皇隆恩。”
皇帝微微颔首,又将目光投向了裴渊。
“裴爱卿此次赈灾,也算是有功了,朕难得遇到一个处处合朕心意的,你可要好好为朕做事啊。”
裴渊上前一礼:“臣遵旨。”
“父皇。”江衡忽然出声道,“儿臣看,裴大人年纪也不小了,父皇若当真喜欢他,不若为他赐下一桩婚事如何?也算成人之美了。”
“哦?”皇帝挑了挑眉,“朕倒是爱干这事,爱卿可是有心上人?”
裴渊心下不悦,面上却恭谨回道:“回陛下,臣没有,臣一心为大沅做事,无意成家。”
“这可不行,让朕想想,最近各贵胄家中可有适龄女子啊?”
江衡噙着笑,接过话来:“父皇,不瞒您说,眉儿已经心许裴大人良久了,眉儿年纪也不小了,先前的错误她也反省够了,不若就接她回来吧。”
“竟有此事?”皇帝颇为讶异,却还是应道,“既如此,先让她回来吧,朕考虑考虑。”
“父皇,眉儿一个女子,这种事自是羞于启口的,实在是喜欢得紧了才拜托儿臣的,您这么宠她,就应了吧。”
“好好好,难得她玩够了,肯收心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竟随意就给人指了婚。江禾本就心情不佳,此刻更是按捺不住想要回怼,却被江晏轻轻摁住了。
裴渊的目光不经意地在她身上落了一下,遂开口道:“陛下……”
“好了,已经耽搁够久了。”皇帝大手一挥,起身离开,“退朝吧。”
群臣得了令,瞬间便议论纷纷地退了出去,江禾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
“不开心了?”
江晏立在她身侧,轻声开口问道。
“没有。”她闷闷答道,“随便他。”
“这个事情,应不应的也不重要了。”江晏握住她的小手,“走吧,别在这待着了。”
“为什么不重要?”她有些错愕,追问道,“皇兄,我怎么觉得回来之后,你们都怪怪的。”
“有吗?”他温和地笑笑,“禾儿是不是太累了,都开始瞎想了,我送你回宫休息。”
江禾摇摇头,索性也不再追问了,只依言随他回了宫,仰在榻上深深叹了口气。
-
得了消息的第二日,江眉儿便出现在宫里了。
刚一回来,她就发了请帖,在御花园内宴请裴渊,惹得群臣好一阵议论。
“她还真演上了。”时辰已接近午时,江禾却依旧窝在被子里,带着几分不屑道,“真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
“殿下,就算您要辞了裴先生,也不能这么颓啊。”小芒蹲在她床边,苦着脸道,“这在平日,您都读了两个时辰的书了。”
“我没有,我就是想不明白一些事情。”江禾用力拍了拍双腿,低声道,“我有一个非常可怕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