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渊闭了闭眼,面上浮现出些许痛苦。
她还是那么了解他,把他的弱点吃得死死的,知他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就喊来所有人瞧他这副颓废卑微的模样。
还要一瞧瞧一天。
“禾儿,你听我说。”
怎料他刚一睁眼,想同她再说些什么,面前却再也没有她的身影了。
只剩下一道虚掩着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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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禾,你真的贼棒!”苏欢被放了出来,绕着她打转转,“太解气了!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过得多惨!”
“我是真的很纳闷。”江禾行至城中一处据点,为伤兵们送上疗愈的草药,“他闲着没事绑你干什么呀?”
“哈?还不是你说的?”
“我说什么了?”
“你说我是未来的皇后,”苏欢认真道,“所以他为了报复陛下瞒着他出征,就把我押过来了。”
随后,她鬼鬼祟祟地凑到她耳边。
“我真的是吗?”
“那好像都是我小时候的戏言了。”江禾调笑道,“现在,我哪里知道,我感觉我皇兄好像对谁都爱答不理的。”
“哎呀,他们两个人,一个比一个烦。”
“你赶紧过来帮我分药。”江禾催促道,“别纠结那点小情小爱了。”
苏欢接过她手上沉甸甸的药包,揶揄道:“瞧瞧,我们家小公主都要断绝情爱了,造孽啊。”
“你这几日一直跟着他吗?”江禾转了话题,试探道,“我一直想问来着,从一国太子的寝宫里抢人,怎么显得那么容易。”
“你还不知道吗?大沅这次可打了大胜仗了!”苏欢激动道,“你这一嫁,金岭是彻底放松警惕了,我们连端了他们好几座城池呢。”
“他们……是不是没有援军?”
“对,我还奇怪呢,这消息不该传得这么慢啊。”苏欢眼珠一转,压低声音道,“你这么问,不会是你干的吧?”
“是。”江禾想起那张字条,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往齐明那边报,但是我把消息压下来了。”
“听说刚刚他们国主得到消息的时候,气得脸都绿了,带了一大队兵赶了过来,那时都城空虚,可能裴先生就是这么趁乱进去的吧。”
“现在呢,还在打?”
“在百里开外交锋呢,一直有战报往这边传。”苏欢摇头叹息道,“不知道得有多少人见裴先生那狼狈不堪的模样,要我说,你这招真的损。”
“他活该。”江禾冷声道,“要么就滚得远远的,要么就别怪我羞辱他。”
“好好好,怎么聊着聊着又生上气了。”苏欢连忙顺了顺她的毛,“搭理他干嘛呀,你现在可是陛下唯一的血亲,要什么美男子没有,回去就让陛下给你介绍几个!”
“这还差不多。”江禾弯弯唇角,“我要一个乖巧听话的。”
她同苏欢笑闹着,不经意间向门口瞥了一眼,恰看到一个大红色的身影。
“红鸢姐姐?”
听到她唤她,红鸢敛了敛情绪,俯身便拜:“殿下,红鸢求您,饶了我家公子。”
“这才多一会,就受不住了?”江禾不屑地一笑,“姐姐,他掐你的时候,可没心软呢。”
“殿下,前方战事刚刚告捷,据说金岭要议和了。”她戚戚道,“公子不能总那般示人,红鸢求您了。”
“议和?”
江禾微微瞪大了眼,看了看深深的夜色,随即便转身走回了那间柴房。
“大人,这是金岭那边送来的议和书。”
房内,一位军官正颤抖地伏在地上,不敢看面前那个面色苍白如纸的人。
“您……您看看。”
“给我吧。”
江禾从那人手里抽走这封信,那人立马像得到了天大的饶恕一般,连滚带爬地便走了。
她抬眼看去,只见裴渊依旧以极其夸张的姿势被绑在一根柱子上, 唇上已无半分血色,手腕处却已殷红一片,和地上的泥泞混在一起,将他的衣衫染得脏兮兮的。
好似一只流浪小狗一般。
江禾却是十分满意,伸手挑起了他的下巴:“首辅大人,这一晚上,可还舒服啊?”
“禾儿……我好难受……”他呢喃着开口,声音虚弱无力。
江禾皱皱眉,又将手探向他额头,却发觉他有些发热的迹象。
“去救你的时候,受了些伤……”他软在柱子旁,想要去拉住她,却半分也使不上力,“你帮我寻些药来……好不好?”
“你是想要我照顾你吗?”
他缓缓点点头,眸中含着一丝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