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皇帝, 真是越来越凶了。”
她小声抱怨着,左手持着的那柄玉梳忽然被一双温暖的手包住,代替她轻柔地整理着三千青丝。
她诧异地转过头去, 恰看到苏欢在对她笑。
“欢欢,你……刚刚没在吧?”
“我听到了。”苏欢将她的小脑袋拨了回去, 手上动作不停, “他说得没错, 我是罪臣之女,活着已是恩赐,怎敢肖想这皇后之位。”
“欢欢……对不起。”她有些难过地开口, “我并非不想帮你,只是我觉得, 皇兄他真的不喜欢你, 我不想把你往火坑里推。”
“我知道。”苏欢轻轻笑道, 再无往日半分的活泼闹腾,“他对我的态度, 没有人会觉得他钟情于我吧。”
“没事的, 等这段风头过去,我定会帮你寻一个好去处。”
苏欢摇了摇头:“禾儿,我还是想求你帮我, 哪怕只是个最低位份的宫妃,我也想要。”
此言一出, 江禾惊地直接站了起来。
“你疯了?”
“我清醒得很。”
“我早便说过, 他是皇帝, 三宫六院是注定的事情,不可能一世一双人,他不是任何人的良配。”她焦急道,“身为皇后都尚且过得憋屈,更何况是一介卑微的小宫妃!”
“我当然知道,但我不在意,只要我能站在他身侧,我不介意有多少人插在中间,隔开我们。”
她愣愣地看着她,良久方道:“欢欢,你让我觉得好陌生。”
“或许吧。”苏欢为她拔掉戴了整夜的步摇,缓缓道,“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想顺着自己心意拼一把。”
“……好,我帮你。”她怔怔地看着铜镜里两人的身影,“那帮大臣都巴不得将自己女儿早早送进来,逼皇兄在年底之前必须定下人选,所以在年底之前,我会在朝堂上挣得话语权。”
“谢谢,我相信你。”苏欢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一直都很清楚,你想做的事情,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你怎么和他说话一模一样呀。”
“他?”苏欢怔了下,又恍然大悟道,“你俩昨天晚上是真的一直在一块呀,怎么样怎么样,进度如何?今年我能喝上喜酒吗?”
“瞎说什么呢。”她有些羞了,冲上去便挠她,“我可没答应和他成亲。”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松口啊。”苏欢连忙闪身去躲,揶揄道,“亲都亲过了,还不对人家负责啊?”
“……谁亲他了!”
“你看看你这个小嘴唇。”苏欢伸出根手指在她唇上点了点,“别跟我说是虫子咬的。”
“……”
“不过,他没伤害你吧?”苏欢止住了笑,肃声道,“你可别傻乎乎地让人给欺负了啊。”
“没有,他不会的。”她又气得去追她,“你说谁傻呀,我看你最傻!”
“怕了怕了。”她笑着跑出去,“奴婢告退啊,告退。”
江禾咬了咬唇,闷闷地坐回床上,又将自己整个蒙到被子里,昨日之事一点点涌了出来。
她辗转反侧,哀嚎道:
“好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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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浑浑噩噩地在宫里待了一整日,第二日一大早,萧总管便尖着嗓子进了昭阳宫,身后还跟着三个样貌清秀的男子。
“殿下,殿下——”萧总管立在殿中呼唤着,“殿下快出来吧,莫让奴才久等了——”
江禾不情不愿地掀帘出来,睨了他一眼:“皇兄还玩真的啊。”
“哎呀,长公主殿下,陛下那么宠您,自然是将您的终身大事放在心上的。”萧总管堆着笑道,“您看看,这几个孩子个个家世显赫,才华出众,您无论选哪个,余生都幸福得很呐。”
他一递眼色,那三个男子便齐齐下拜,高声道:“参见长公主殿下。”
“呃……坐。”她嘴角抽了抽,坐到主位上端起一盏茶掩饰自己的尴尬,“你们跪着,本宫也看不清啊。”
“哎呀,快坐快坐。”萧总管连忙赶着人,“真是让奴才着急,不过殿下也莫气,这不正说明这几个孩子清清白白,没经历过这场景吗?”
她微咳一声:“那你们……介绍下?”
坐在最前方的青衣男子正要起来,忽然自殿外进来了个高大的身影,伴随着凝了冰般的声音:“慢着。”
她定睛一看,来者不是裴渊,更待是谁?
而萧总管却立即急了,尖声道:“首辅大人,长公主殿下奉陛下之命正在选驸马,您来此添什么乱呐?”
“你也配管本官?”裴渊沉声道,径直坐在了江禾的身侧,“挑,本官身为她的先生,替她把把关。”
江禾只觉一阵头痛,扶了扶额,挥手示意那人继续。
“是,殿下。”青衣男子肤质细腻,目似朗星,拱手一礼道,“在下乃兵部尚书幼子程澈,今年刚及弱冠,十分仰慕殿下风姿,愿长伴殿下左右,成一段佳话。”
萧总管随即赞道:“瞧瞧,知书达礼,真是个谦谦君子。”
江禾讪讪一笑:“敢问程公子,平日都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