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她想动,却被他抱得更紧, “我只是还没来得及和皇兄说, 我们之间的事。”
他沙哑着声音道:“那方才, 为何不说?”
“我着急和皇兄说正事……再说了,这很重要吗?”
“很重要!”他忽然抬高了音量, “我要让他, 让天下人都知道,我是禾儿的,禾儿也是我的。”
“……嗯。”
“你怎得这般敷衍。”他的下颌搭在她的肩上, 亲了亲那张芙蓉面,“齐明, 颜枫, 现在又来个卓观, 究竟还要有多少人横在我们中间,我不想,我也不允许。”
“选驸马只是我的权宜之计,”她淡淡解释道,“你知道的,我只是想得到这次巡访的机会,回来之后是否真的与他成亲,完全是后话。”
“那我的感受……在你眼里,似乎不是那么重要。”
江禾趁着他出神之际,用力挣脱出来,转身直视着他:“那我和亲,不也只是你的权宜之计吗?那时候,你又何曾在意过我的感受,所以现在你也不必咄咄逼人。”
“……是,是我活该,我应得的。”他低下头,神色悲戚,“对不起。”
她挪开视线,似乎无意再为过往之事劳费心神:“……只是就事论事,我并不是一个爱翻旧账的人。”
他依旧垂着眸,声音小而轻:“好,谢谢禾儿。”
“那,没事的话,你便处理事务去?”她斟酌道,“拜你不上朝所赐,我好像得抄书了。”
“你都要走了,抱抱我吧。”他微微抬起眼,眸色黯淡,“这巡访,没有几个月是回不来的,我身为首辅,没有办法陪你去。”
她犹豫了多久,他便等了多久,终于,她咬咬唇,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了他。
他又将她往怀里揽了揽,轻声道:“巡访之事不必担心,若陛下压不住群臣意见,我会帮他,你万事小心,要常常寄信给我。”
他声音温润柔和,虽只是寻常嘱托,却令人格外心安。
“……好。”她迟疑道,仰头去看他,“我是代表皇室去的,应该不会有事。”
“那样最好。”
他眉眼终于有了些笑意,俯下身来,一点点凑近她的唇,似乎并不满足于昨夜那片刻温存,还想索取更多。
她心跳得厉害,明明想躲,却在他怀中缓缓闭上眼睛。
他的鼻尖刚刚碰到她,却忽然听得一阵杯盏碎裂的声音,江禾一惊,连忙推开了他,恰见苏欢站在门口,地上是一片狼藉。
“对不起江禾——”苏欢大叫一声,捂着眼睛头也不回地逃开了。
她面色潮红,尴尬转身:“……我要抄书了,你快走吧。”
他气得要命,又不敢说什么,怕碎片扎到她,临出门时还顺手替她收拾了。
——下次再见到那苏欢,他定不让她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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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不小心坏了你的好事,你还肯带我出来,你真的太爱我了。”
江禾等了整整五日,在最后一刻终于接到了出发的旨意,此刻正在一辆宽敞的华贵马车上,颇为无奈地看着苏欢抱着自己的手臂。
“什么好事,我还得谢谢你呢。”她点了点她的脑袋,“我只是氛围到那里了,一时冲动而已。”
“我的小祖宗,你还要晾人家多久啊?”
“早呢。”她扬声道,“我且得晾他一阵,哪那么容易让他得逞。”
“行行行,你就折腾,反正裴先生爱你爱得要死要活的,他也不差这一会。”苏欢数落道,又伸出手指向她二人的对面,“那你能不能解释一下,这人是怎么回事?”
“……我哪里知道。”
她抬眼看去,那名为卓观的倒霉驸马此时正襟危坐在她对面,竟多少能从他身上看出些宁死不屈的感觉。
感受到二人探寻的目光,卓观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开口道:“长公主殿下要巡访之事在朝中的确掀起了轩然大波,反对者众,大体上都是拿祖制做文章的迂腐之话,陛下与首辅大人在此事上,倒是难得站在了同一边。”
“嗯,接着说。”
“吵了两日,群臣也作出了些让步,却仍是觉得深宫女眷独自代表皇室出行极为不妥,要新选的驸马陪同着前去,方肯罢休。”
“一帮老顽固。”苏欢嘟囔道,“那裴先生……首辅大人,他居然能同意?”
“听闻首辅大人当时脸色确实差到了极点。”卓观缓缓道,“不过后来,他还是点头了,所以臣便来了。”
苏欢张了张嘴,惊讶道:“他这人极能吃醋,我还以为他会气得够呛,杀几个人泄愤呢。”
“他当然可以杀,但朝官是杀不完的,众人之口也是堵不住的。”
卓观平静应道,依旧坐得笔直。
“依臣拙见,他并不想让长公主成为众矢之的,他做出让步,长公主此次巡访,便会是朝中一致决定的结果,而非强权所致。”
“卓公子,倒是让人刮目相看。”江禾轻笑一声,“善辨时势,不卑不亢,不愧是骠骑将军最看重的儿子。”
“殿下谬赞,殿下也让臣好生敬佩。”他略一拱手,“知此时不宜露面,便从头到尾皆未出现在朝堂之上,隐去锋芒,任凭安排,这才让群臣放松了些警惕。”
“他们不过是担心,前朝女帝之事重演罢了。”她哂笑道,“皇兄是我身边唯一的亲人,自小便宠我护我,我即便是有这能力,也不会做出这般令他寒心之事。”
“是,殿下绝非薄情之人,大沅得殿下,实乃社稷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