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2 / 2)

    “没事,咱这也是过命的交情了。”苏欢大 大咧咧道,又凑到她耳边,“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啊,我好不容易活过来了。”

    “唉,有些人啊,总想着当我皇嫂。”江禾夸张地摇摇头,“想管着我就直说。”

    “哎呀,你都和和美美了,怎么忍心看我孤身一人呐?”

    “嗯?”她狐疑地看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啊……这个嘛。”苏欢绞了绞手指,不敢告诉她自己撞见了他们搂搂抱抱的模样,“做了个梦,神仙告诉我的。”

    “太假了你。”

    江禾又一次向车外探出了头,看着前方不远处纵马疾驰的清贵公子,微微弯了弯唇角。

    青山大河都被他甩在身后,在喧嚣的风与奔腾的马蹄中,无数的往事恩怨都好似落在梅花瓣上的雪片般,停留、堆积,将花枝压弯,又最终化为朝露,在日光初临的一刻,四散消解。

    他走过了数千上万里,才得以触及这期待已久的风景。

    从帝京到祁连城,来时焦急,归途从容。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呼退了一众迎上来的宫女,亲自将她搀下马车,又坦然地站在她身侧,与她一同登上议事殿那数十层白玉阶。

    钟声清越,拖着尾音,长长地响了几下。

    萧总管用那熟悉的尖嗓,立在江晏身侧,声音悠长:

    “宣,长公主江禾、首辅裴渊进殿——”

    第67章 长公主府

    江禾一袭深竹色金芽长裙, 展翅的白鹤纹样飞绕在她的外袍与宽袖间,盈盈下拜时, 那鎏金孔雀步摇伴着垂珠, 微微晃动,举手投足间,竟是再看不出从前的稚嫩模样。

    “禾儿终于回来了。”江晏带着笑, 亲自下去将她扶起,“祁连城一事, 还好吧?朕分身乏术, 没能前去照顾你, 是朕不好。”

    “皇兄不必担心,臣妹已然大好了。”顾及着此刻在朝堂之上,她的言语也恭谨了许多, “也多亏首辅大人照拂。”

    江晏侧目看向寸步不离她身边的绛紫色身影:“裴爱卿,此事多谢你了, 之后朕自会给你封赏。”

    “陛下言重了。”裴渊淡然应道, “护佑长公主, 是臣职责所在,不敢求赏。”

    此言一出, 身后立即有人交头接耳道:“首辅大人今天, 怎么对陛下这么客气?”

    “他刚刚好像还笑了呢……哎呀呀,这是又憋着什么坏呢。”

    “不可能吧,你看错了吧?”

    裴渊轻轻咳了一声, 霎时间整个殿内再无异响。

    江晏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步上主位:“禾儿此次出宫巡访, 的确是立了大功, 尤其是白鹿宣一案, 当真是震惊朝野,若无及时汇报,恐成大祸。”

    “是,祁连城徐彦几乎将所有的银子都用在了练兵之上,做出假账本只为混淆圣听,其心可诛。”江禾从容应道,“其余地方的民情、民意与官员的些许不忠之事,臣妹事先都已编成册子,呈给皇兄了。”

    “看到了。”江晏颔首道,“册子编的细致,条理清晰,字也写得漂亮,当真是长大了。”

    “只是……”她眸色一黯,转头向那位卓将军深深施了一礼,“卓观一事,是我对不起将军。”

    卓将军见状慌忙跪下,面上却难掩悲恸:“臣万万受不得殿下这一礼,犬子身为人臣,保护殿下是分内之事,殿下无恙,便是犬子之幸。”

    看着他浑浊的双眼中涌出的那一滴泪,江禾忍不住偏过头去,不知如何与他对视。

    “将军节哀。”裴渊走过去搀起了他,低声道,“送往府上的东西,是我与殿下的谢礼,微薄之物,自知无力弥补将军的丧子之痛,却也请将军莫推辞了。”

    “多谢殿下、大人体恤。”

    语毕,他许是担心自己于这殿内失仪,匆匆行了个礼,又回到了百官队伍中去。

    江晏叹息一声,示意萧总管上前:“宣吧。”

    萧总管领了命,尖声念道:“长公主江禾,敬慎敏慧,性行纯良,着赐封号庆阳,兼授玄凤朝服,允其离宫开府,随朝议政,钦此。”

    听罢,江禾颇有些意外,微微一愣,随即扬声道:“谢皇兄。”

    她缓缓转过身,向着面前几乎炸了锅的群臣展颜一笑:“今后,有劳各位大人关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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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月里,流水尚未完全凝冰,淌过桥下时,仍有潺潺悦耳之声。

    院中花草尽数歇了冬,唯有那数十棵梅树立得挺拔,缀满了红梅花苞,有些心急的,已然绽放开来,映得这府上格外鲜亮。

    江禾邀了苏欢坐在桥边月亭中,选了一味花茶,肆意嗅着雾气中的清香。

    “陛下真的太宠你了。”苏欢有些夸张地艳羡道,“这么大一座府邸,连檐角都镶着玉,说给你就给你了,而且这里离皇宫真的超级近,比首辅府还近呢!这下你上朝的日子可以多睡一会了。”

    “这里处处都是按照我的喜好布置的,可能咱们前脚刚去巡访,他便开始着手准备了吧。”江禾饮下一口热茶,只觉心中暖暖的,“有个属于自己的住处,蛮开心的。”

    “不过,陛下让你休息两日再开始上朝,这两日朝臣们都快疯了。”苏欢看看四周,小声道,“都说陛下违逆祖制,让公主参政,要遭天罚的。”

    她瞬间将杯盏拍在桌上:“这种话他们也敢说?!”

    “对呀,一个个不要命一样。”苏欢不满道,“那礼部尚书叫嚣得更是厉害,还说什么你若上朝,他便撞死在柱子上,后来……”

    “后来?”

    “被你那好夫君打了个半死,还扬言陛下要名声清誉,可他不要,他就是祸乱朝政的乱臣贼子,谁来他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