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流放队伍浩浩荡荡的被?押解出了关?江门,大理寺那?些兵卒把人赶到一处空地把人一圈,立刻就有不少早得到了消息的人犯亲故涌了上来?。
几个解头相视一眼点头,一挥手,紧接着铜锣响,老?解头发话:“别说某不给通融,且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叙话,一刻钟后立即启程。”
声音落下,人犯群一喜,各个垫脚张望,殷殷期盼,而早等在外围的亲故也跟着激动,忙忙提溜着手里?的东西往前冲。
等到了跟前,看着手持刀枪长矛的军士,想要?见面先得给一层好处,这都是惯来?的定例了,给了银钱才会被?放入圈子与自家亲朋叙话。
早早得了消息,圣旨下来?后就收整打点好一切的填海,见前方押解的队伍停下,填海吆喝着铃铛,推着满满当当的独轮车就往前冲,老?远看到落魄也不损风骨的显眼主子,填海忙招呼,“二爷,二爷,小的在这……”
两人一股气?冲上来?,还没到近前就被?几个军士拦截在外,紧跟其后的铃铛得了填海指示,忙把早准备好装着零散花销的荷包掏出,一人递了一角银子才得了军士放行。
二人推车进去,谢真自然也一眼看到了填海与铃铛,见到填海推的独轮车,讲真的,谢真也懵,不过想着自己?交代的东西,谢真还是疾步上前来?迎,不想当即就被?身边手持鞭子的解差拦住。
填海见状,忙指点铃铛上来?给了几角银子,解差入手颠了颠,没动,不得已铃铛咬咬牙狠狠心,掏出个五两重的银锭子奉上,对?方这才颠着银子笑了,伸手解开秦芜腰上的缚绳,挥手放行。
“行了,一刻钟的时间,有什么话赶紧说,东西赶紧给,时辰一到,立刻上路。”
主仆双方哎哎应了,这才得以碰头,而这解差却往边上一站,继续守着缚绳上串着的剩下人,哼着小曲的勤等着外快上门。
“填海,你怎么还推了架车来??”,这是要?搬家吗?
“二爷,小的幸不辱命。”
主仆二人异口同声,说的却各有肚肠,以为主子误会,填海一愣过后赶紧拍着独轮车上高高堆砌的物资,“二爷放心,您叮嘱交代的东西小的都置办齐全?了,都在这呢。”
“不是……”,谢真只觉头疼,“爷是想说,你怎么准备了这么多东西,你看看爷眼下这模样,像是能推车的吗?”,个傻蛋家伙,难不成他还指望自家芜儿?推?简直没眼看!
填海一傻,忙解释,“爷,那?哪能啊,这车当然是小的推啊,再不济还有铃铛帮忙呢,爷放心,此去一路,小的跟铃铛定当护卫您跟二奶奶都好好的。”
“什么?”,谢真差点失态。
他跟铃铛要?跟着自己?与芜儿?去极北?
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哦!
先前好不容易打发了这俩货,还特特让傻小子准备东西,他就根本?没打算带他们去。
他又不是犯贱,千方百计打发这俩雷都来?不及,能带着这两个随时会暴露自己?狼子野心,咳咳,总之他能带着他们给自己?的追妻之路添堵添难度吗?绝壁不能啊!他又不傻。
谢真只觉脑门都大,不去看填海真挚的眼神,呵斥一声:“胡闹!”
填海不知自家主子心里?的小九九啊,见状急了。
他怎么是胡闹呢,为了证明?自己?不胡闹,填海赶紧从?胸口掏出自己?找关?系开的路引急忙道:“爷,小的没胡闹,小的是认真的,小的连路引都开好了,小的想帮您……”
“帮我?”,见一边与铃铛叙上话的妻子拿眼看来?,此刻的谢真脑子转的飞快,只想把这风险扼杀在摇篮中,于是他话锋一转,语重心长。
“填海,如今公府灭,圣旨下,我谢真乃至谢家上下俱都充入军户,遇赦不赦,而你与铃铛却是良民,若是让你们二人一路护持我,良民伺候军户,那?算什么?你我这是要?藐视陛下,藐视朝廷吗?此等大罪,如今的我担待不起。便是退一万步来?说,陛下与朝廷不予追究,可谢家满府上下的人是个什么脾性,想来?你也尽知,若是这一路上有你跟铃铛跟随护持,以你们的品性定是极尽所能的照顾,可正?是因为如此,谢家上下这一竿子的人,怕是就如那?闻到血腥蜂拥而至的吸血水蛭,不把你我吸干都不会罢休,所以填海,你这是在害我,不是帮我。”
“这,这这这……”,这怎么还成害主子了呢?填海傻了眼,内心惶恐自责不已。
而边上的秦芜也没好到哪里?去,对?狗二爷她已经是破罐子破摔,可就这一个狗二爷就让自己?疲于应对?,再来?一个?还是一看就跟原身很亲近的贴身女婢,她也麻爪心累。
你说带着人一起流放?呵,算了吧,她不想,也不愿。
所以喽,必须把人留下。
“铃铛,我知道你是个好的,忠心的,可是铃铛啊,此去极北先不说一路的艰难,便是到了极北,那?地方苦寒,滴水成冰,男子活的都艰难,更何?况是女子?当然,我知道这些苦你都不怕,可是我会心疼啊。
我跟你们二爷是阶下囚,戴罪身,没办法,必须去,可你跟填海都是自由身的良民,你我主仆一场,我再是不会让你大好年华跟我去受这般苦楚的,你听话,找个好人家安稳的过日子,对?我来?说这就是最好的尽忠,最好的回报。”
“呜呜呜,姑娘,姑娘!”,她何?德何?能啊,都到这份上了,她家姑娘还一心为她考虑(秦芜:并不,她自私着呢),呜呜呜……
秦芜也是怕了铃铛的眼泪,轻轻拍着铃铛的手,安抚的朝着身边谢真与填海一指。
“好铃铛,别哭,刚才你们二爷跟填海的话想必你也听见了,真不是我们不愿意带着你们一道,而是不带你们,我们彼此都好,乖,真别哭了。”
劝慰往铃铛,秦芜头大的赶紧看向填海,拉着铃铛两步上前,把人把填海身边一推,秦芜对?填海道:“填海,我知道你是个好的,如今谢家就只剩你跟铃铛了,我有个不情之请,往后我跟你们二爷不在的日子里?,劳烦你多顾着些铃铛。”
“呜呜呜,姑娘……”
填海有些愣神,整个人还杵在自家二爷不要?他的悲伤情绪里?,这会子还一个劲的装可怜扮委屈,满心满眼想的都是让他家二爷心软开恩,改了主意带着自己?一道走,也就没能及时话答秦芜的话,还是被?谢真狠狠拿眼瞪了,填海心知跟随无望,这才蔫头巴脑的点头,应下了秦芜的拜托。
“二奶奶放心。”
哐哐哐,哐哐哐哐……
就在这时,解差手中铜锣响起,时间到了,一刻钟过竟是过的如此之快,霎时间整个人犯群里?四处爆发出悲悸不舍的哭嚎。
别离就在眼前,就是这么的伤感。
铃铛这会子也急了,眼见着队伍要?集合,她家姑娘转身要?去推车跟二爷走,铃铛懊悔的不行,都怪自己?不争气?耽搁时间,也顾不上抹泪了,两步上前急急拉住自家主子,一边摘下腰间装着散碎银两的荷包往秦芜手里?塞,一边凑头过来?急声交代。
“姑娘,这荷包里?是些散碎银两,本?是准备路上打点采买用的,另外车上奴婢给您跟二爷做的袄子里?,还有二爷交代填海定制的睡袋里?头,奴婢都缝看金叶子在不起眼的角落。”
因着赶时间,铃铛说的又急又快,秦芜却捏着手里?的荷包,听着铃铛的叮嘱人怔愣住了。
她这人,最是受不了别人对?自己?好。
“傻丫头,你怕不是把先前给你们的银子都换成金叶子还给我们了吧?”
被?猜中了,不善于说谎的铃铛只得呐呐强辩,“咳咳,哪有啊姑娘。”
“嗯?”
被?自家姑娘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看来?,铃铛不敢说谎又不想承认,忙就转移话题,“姑娘,我有手有脚的可以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