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真是, 被人卖了还乐呵呵的给别人数钱啊。
是因为变故刺激了?
据说沈家都是泥腿子出身, 靠着岳家才一点点爬起来的, 穷人乍富, 有这样的心胸和脑子,也不奇怪。
这些年离开家乡离开村子, 见过太多的人和事,他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憨厚淳朴善良睿智。
不过,他也乐得看这个热闹。
他有预感,沈家这些人,能给他们枯燥乏味艰辛的流放路上增添不少的乐子。
这不,听到断绝关系要写字据,一方生怕晚了对方会反悔被再次讹上他们,他自然不能让人失望,当即招呼一旁的小兵去把他的那套文房四宝取来。
小兵一脸懵逼,校尉什么时候喜欢文人那一套东西了?
伍校尉瞪了他一眼,“就是马车里那个深色木箱,你打开,就能看到了。”
这个憨憨,得让他们好好训练一下默契和反应了。
小兵终于反应过来,为了避免被训,窜的比兔子还快,等东西拿过来递到他手里,生怕被逮住,赶忙回到自己的位置,安静的装鹌鹑,一副我很认真执行任务的样子。
伍校尉:“……”
这小子,不好好收拾一顿就对不起这副蠢样。
拿到笔墨纸砚,王雅兰和沈耀明都很激动,不管沈家现在如何,只要彻底把这个贱种赶出去,她/他就是沈家名正言顺的嫡系。
这是他们多年的心病,哪怕沈家倒了,这个名头也必须拿到。
为了避嫌,也为了儿子的名声,沈世仁并没有让沈耀明写,而是在几个儿子的搀扶下撑在板车旁,自己亲自书写。
如此,才更有说服力。
王老太太看着儿子一笔一笔把断绝书写完并签上自己的名字,心里堵着二十多年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没了,只要想到以后与这个贱种没有任何关系,她觉得自己能多活二十年。
只是,在看到对方果断拿过笔要签字时,她才想起来什么。
“既然与沈家没了关系,这个姓还是改了吧。”老太太道。
那个葬在祖坟的贱人暂时没有办法,但这个杂种,她是决不允许与沈家有任何关系的,包括姓氏。
“老太太,你这不好吧?”
“凡事留一线,何必这般咄咄逼人呢?”
“好歹也是自己的血脉,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
“是啊,都是自己的子孙,孩子也懂事,这是何必呢?”
“……”
一旁围观看热闹的人忍不住帮腔。
断绝关系是他们的家事,经历了抄家流放的这些人对旁的都不在意,更不会多管闲事,但这沈家,一路上幺蛾子就没有停过。
他们能看出来,这两个孩子是真心想要摆脱这一家子的,只是没想到,沈家能做的这么决,哪怕不想惹麻烦的他们也看不过去了。
“听说,荣家当年出事就是被沈家伙同他人算计陷害的。”
他们其中很多人脱离外界很久,并不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听到这么说,都倒抽了一口气。
“这哪是结亲啊,简直比仇人还狠。”
“有骨气就别攀附人家啊。”
“荣家这是天降横祸啊,被毒蛇盯上。”
“难怪说断绝关系时那孩子没有别的情绪呢。”
“外家被害,亲人厌恶,继母面善心苦,是我我也想与这一家子没有关系。”
“……”
众人好似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小声的讨论起来,之前的淡漠疏离淡了一些,与之前天塌了之后的绝望不同,好似人生的无望所产生的麻木也冲散了些许。
好在,他们离那边有些距离,也很有分寸,谈论的声音也就靠近的几人能听见,若是王老太太他们听到这些话,恐怕都要吐出几碗老血。
沈彦嵘的视线落在沈世仁身上:“你觉得呢?”
沈世仁眼神闪躲:“你祖母年纪大了,我们做儿孙的要孝顺。”
那是他的污点,能够断开所有,他觉得很好。
沈彦嵘颔首:“从今往后,我叫荣晏回,两个孩子也姓荣。”
他只想从此以后,他和他在意的人,生活一片晴朗,平静安闲。
“不行!”王老太太尖声打断:“不许姓荣。”
她决不允许留着沈家血的人跟着那家人姓,尤其这个杂种!
还什么回,果然是个养不熟的小杂种,想回到哪里去?荣家吗?
可惜啊,荣家人或许早就死绝了。
陆瑶皱眉,“老太太,你没病吧?”她嘲讽道:“我从未见过如你这么厚颜无耻的人,”说到这里,她的视线落在沈世仁等人身上,嗤笑,“我现在总算明白沈家为何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上梁不正下梁歪,果然渊源流传。”
“何必跟这些人说那么多,”荣晏回安抚瑶妹不要生气,又催促沈世仁赶紧把改名等内容也全都加上去,“既然要断,那就断的彻底,免得大家都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