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露看这两个人又要吵起来了,打圆场道:“人家也要吃饭,可能就是缺钱了吧。”
秦招娣一脸不信的表情,还是怀疑这东西的真实性。她小声咕哝道:“我觉得就是个普通玩意儿,编个故事骗你们这些有钱的傻子,还真有人上当……”
小姜觉得这丫头是穷出身,理解不了这世上真的有神仙遗留下的宝物。他道:“盘古斧、东皇钟、河图洛书、指南车,都是上古遗留下来的宝贝,也不能你说不存在就不存在啊。”
秦招娣双手抱着臂道:“那真货在哪里,你找出来给我。”
小姜急了,道:“你跟我抬杠干什么啊。我家是开镖局的,我的职责就是护送宝贝。我要有信念感你懂吗,招娣姐?”
秦招娣也生气了,道:“都说了别叫我招娣,你欠揍啊!”
小姜一脸面瘫地说:“好,秦姐姐,你是我亲姐。姜玉祺跟你比都只能靠后站。”
秦招娣哼了一声,道:“我可不敢跟她比,你姐才是真的招弟。她出生才一年就把你招来了,你爹娘高兴坏了吧?”
小姜一时语塞,头一次发现还有自己吵不赢的人。李清露插不上嘴,在旁边笑的不行,觉得这两个人真的有意思,待在一起能吵一天不带重样的。
马车碌碌地驶进了洛阳城门,李清露撩起车帘往城中望去。街道宽阔整齐,街边到处都是店铺,人来人往的十分热闹。李清露感叹道:“真繁华啊。”
秦招娣凑过来,道:“我看看。”
这时候就见一个女子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从马车边奔过去。她进了城也不放慢速度,一副旁若无人的态度。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从小巷子里走出来,手里挽着个竹篮子,里头盛着些枣子。那女子迎面而来,差点跟老人家撞在一起。
老妇人吓了一跳,摔倒在地,扶着腰哎呦哎呦直叫。篮子也掉在了地上,大红的枣子骨碌碌滚了一地。
路人连忙过去搀扶,有的帮忙拾枣子,也有人道:“你这女娃怎么回事,看不见人么?”
那女子穿着一身银红色的衣裙,也不下马。她揽住了缰绳,一脸鄙夷,居高临下地道:“是这老太太不好生走路,故意来撞本姑娘的是不是?一天多撞几个,你老可就发财了!”
李清露看清了她的脸,十分诧异,小声道:“花如意?”
秦招娣也认出来了,压低了声音道:“哎呦,咱们不就是要找她么!”
花如意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扔在地上,骂了声晦气,拨马向前走了。路边一个挑豆腐担的小伙子生气了,说:“分明是她不勒马,还跟打发要饭的似的,以为谁都贪图她那两个臭钱呢!”
同伴轻轻地拉了那人一下,小声道:“别管了,是金刀门的人,你没看到她腰上挂着的牌子吗。”
周围的人都沉默下来,老妇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她捡起了篮子,跟路人道了谢,伛偻着身子离开了。看他们的反应,金刀门的人应该在这里跋扈惯了,百姓们都不敢惹他们。
李清露把车帘掀着一道缝,看着她往前走到十字路口,往左边拐了。她对车夫道:“快,跟上那个穿红衣裳的女人。”
小姜道:“是花如意?”
李清露点了点头,道:“跟过去看看她去什么地方。”
马车过了路口往左拐,远远地见花如意走到了一间高大的门头前。有人出来帮她拴了马,她走进了大堂。马车在那间店前面停了下来,姜玉明结了钱,却见是一间赌场。
赌场的斜对面有一间小酒肆,快到中午了,这里有不少客人。三个人进去坐下了,要了些饭菜,边吃边看对面的情形。
对面的楼有四层高,大门十分宽阔,门上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招牌,写着金钩赌坊四个大字。门两边还有一副对联,海底捞月精神爽,妙手回春好运来。
门前头挂着个半直不弯的鎏金钩子,随着大风荡悠悠地摆动,就像一只勾魂的手,似撩非撩地招引来往的行人。小姜喝了口茶,感叹道:“好家伙,直钩钓鱼,愿者上钩。”
这种地方本来就是销金窟,进去的都是钱多的没处花的人,只要能快活,也不在乎别的。
赌场外头漆着朱红的油漆,雕梁画栋的十分醒目。里头装饰豪华,大堂正中摆着一只一人高的鎏金貔貅,张开大嘴仿佛把四面八方的金钱都吸进了肚里。赌场里充斥着喧哗声、大笑声,身段窈窕的美女穿行在其中,陪着客人喝酒赌钱,到处都充满了纵情享乐的气氛。
李清露和秦招娣从小在深山里修行,哪里见过这种排场,觉得十分不适应。姜玉明摸了摸下巴,小声道:“那玲珑锁会不会就在花如意身上,她来这里是找她的主子么?”
李清露沉吟道:“有可能。咱们光在这里看不是个办法,得想办法进去才行。”
秦招娣感觉自己的荷包受到了威胁,一把捂住了道:“这种地方一杯茶就要不少钱吧?咱们三个又没什么钱,充不起阔,一进去不就露馅了?”
她说的倒也不是没有道理,三个人中只有小姜是富家公子,但他从小家教严格,也没进过这种地方,一时间有些犹豫。
这时候就见一个中年汉子从里头跑了出来。几个黑衣大汉大声呼喝着从赌场里追出来,没几步就把那人围住了。一群人对着那个赌鬼拳打脚踢,把那人揍得鼻青脸肿的。带头的大汉撕开了那人的衣襟,夺走了他怀里的银子,又狠狠地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脚,道:“输了的钱还想拿回去,输不起来赌什么!”
附近的人对这种事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只当没看见。小二哥从旁边经过,见他们盯着路上看,小声道:“客官,外地来的吧?”
李清露点了点头,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出门在外最忌讳承认是外来的,人生地不熟容易被人欺负。秦招娣想拦没拦住,叹了口气。这丫头没什么江湖经验,有时候挺聪明的,人情世故上又有点傻气。
李清露倒是觉得无所谓,反正她们一开口就是一副南边来的口音,想藏也藏不住,还不如借机会多套点话出来。
小二把毛巾往肩上一搭,道:“你们是外地来的不知道,这条街上的店铺大多数都是金刀门的产业,对面那家赌场就是他们开的。我们这儿是自己盘的店,也得给金刀门抽成。他们在这儿是土皇帝,连官府都得让他们三分。”
小姜凑过来道:“这就是个赌博的地方么?”
小二哥咧嘴一笑,道:“不光赌博,还有客房和吃饭的地方。天南地北的水果、珍馐野味,头天点了隔天就能送到桌上。想听曲儿的有戏子、也有美女,陪赌的、陪过夜的,只要有钱,在里头住一个月不出来也能过得舒舒服服的。”
三个人一脸惊讶的表情,从来没想过有钱人还能过得这么奢侈。小姜道:“那他们的主人挺有钱的吧?”
小二哥道:“那可不,这金钩赌坊戒备森严,不少客人赌输了的钱、抵押的地契、身上摘下来的宝贝,直接就收进库房里去了。看见大堂中间摆着的那个大貔貅了没有,那玩意儿灵着呢,进去的人被它张着大嘴一吸,值钱的东西就全被它卷走了。”
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心里有了数。门前有客人进来,小二哥便起身去迎了。秦招娣低声道:“听见了没,他说这里头有个库房,收藏着不少宝贝。”
李清露道:“所以花如意很可能是要把玲珑锁交到这里来,咱们这一趟是来对了。”
小姜的眼神认真起来,道:“若是玲珑锁真在她身上,无论如何也得夺回来。”
现在刚过了中午,金钩赌坊周围都是守卫,要下手十分困难。他们便在附近找了个客栈歇脚,等天色稍微暗下来了,这才开始行动。
到了戌时,街上的行人渐渐少了,店铺前的灯笼渐次亮了起来,到处红幽幽的。李清露转到了金钩赌坊后面的一条小巷子里,这里狭窄幽僻,没人注意得到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