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露出了神经质的神色,咧开嘴笑了。那个姓铁的疯子六亲不认,武功又高的很。如果是他的话,一定能杀了徐怀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得很,天助我也!”
屠烈兴奋得浑身都在发抖,眼睛放出了光。只要把那个疯子放出来,小虎的仇就能报了。
姚长易为了关那疯子,专门铸下了铜墙铁壁,还锁了他的琵琶骨。铁疯子心里恨透了姚长易,要是出去了,迟早要找姚长易算账。
屠烈清楚一旦打开牢门,便是放出了天大的杀星,势必为害一方,姚长易也会因此焦头烂额。可他管不了这么多,他实在太恨徐怀山了,只要能报仇,别人怎么样他根本就不在乎。
他的眼神阴沉下来,喃喃道:“姚门主,你别怪我心狠。徐怀山和他的女人害死了我的儿子,我必须得为小虎报仇……对不住了!”
安静了数日,屠烈下定了决心。这天夜里,他走进了地牢。狱卒见了他,连忙行礼道:“拜见屠堂主,不知堂主深夜来,有什么事?”
屠烈淡淡道:“我就来看一看,今天值夜的兄弟就你们几个?”
牢头道:“是。”
牢里只有六个狱卒,站在一旁等他吩咐。屠烈意味深长道:“在这儿守好了,若是有一个人逃了,就让你们拿脑袋来换。”
牢头还没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赔笑道:“堂主说笑了,咱们一定守好大牢,一只苍蝇也不让它飞出去。”
屠烈没再说什么,径自向大牢深处走去。打开了两道铁门,石门里的咆哮声越来越响。铁憾岳怒吼了数声,又举着拳头猛烈地砸墙,哐哐哐哐哐哐,砸的人心胆俱裂。
屠烈停在第三道铁门前,把钥匙插进了锁孔里。他迟疑了一下,觉得这么做未免有点对不起姚长易。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若是再出差错,本座就亲手杀了你——”
信上他痛斥自己的话赫然浮现在眼前,从前姚长易有多看中他,翻脸就有多绝情。
屠烈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自己也曾经想好好为他做事,可他不过把自己当成一条狗看待,做得好了便扔一根骨头,做的不好就狠狠踢一脚。屠烈的心已经凉透了,与其效忠姚长易,还不如做自己想做的事,至少能活的痛快一些。
咯吱,咯吱,他转动了钥匙,吱呀一声,把最后一道铁门也推开了。
通道幽深而狭窄,空气里弥漫着发霉的味道。他走到石门前,透过巴掌大的铁窗,看见了那个疯子。【铁憾岳】抬起头来,与他四目相对,顿时一股强大的气势扑面而来。
屠烈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竟有些骇然。铁憾岳见来了人,浑身的肌肉都绷了起来,咆哮着朝这边冲过来。
“放我出去,你们这些龟儿子,放老子出去!”
他就像一头强悍的雄狮,纵使被关了这么多年,身上仍然带着一股不可一世的气质,让人望而生畏。
铁钩锁着他的琵琶骨,一头牢牢地钉在墙上。铁链被扯的叮当直响,让他没法靠近铁窗。
屠烈像看着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带着一种莫名的优越感,静静地看着他大发脾气,良久才道:“你就是铁憾岳?”
那条大汉道:“你怎么知道老子的名字!”
屠烈道:“我听说你是老门主的拜把子兄弟,武功天下第一。不过被关了这么年,再大的本事也废了吧?”
他露出几分不屑的神情,故意挑衅他。铁憾岳果然大怒起来,道:“老子本来就是天下第一,有种的放我出去,我把你脑袋拧下来,让你知道老子的厉害!”
屠烈哈哈一笑,道:“在下屠烈,不过是个微末小卒,杀了我也不算你有本事。别人都说前辈的武功高强,在下对你仰慕已久了。”
这人无事献殷勤,必然有什么后招。铁憾岳不耐烦道:“你什么意思,老子当年名满天下,用得着你来仰慕!”
屠烈道:“前辈虽然从前是天下第一,如今却未必了。长江后浪推前浪,江湖中有个年轻人叫徐怀山,是业力司的教主,年纪轻轻就有一身好本事。他常说十多年前,有个叫铁憾岳的武功天下第一,可惜已经销声匿迹了许多年。若是此人重出江湖,肯定也不是他的对手。”
铁憾岳皱起眉头,暴躁道:“徐怀山是谁,没听过!连毛都没长齐的崽子,还敢拿老子来垫他的名声!”
屠烈见他这么说,心知有门,缓缓道:“可大伙儿都认定了徐怀山才是天下第一,说你已经老了,不中用了,就算重出江湖也不是他的对手。就连那小子也天天跟人说,若是让他遇上了铁憾岳,一定把你打得头破血流,跪在地上求饶,把天下第一的名号让给他。”
铁憾岳气得头发倒竖,咆哮道:“放他娘的屁!老子要是出去了,把他打回娘胎重新做人!”
屠烈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样,道:“前辈,在下十分仰慕你,在我的心里你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你可别骗我,你真的能杀了他么?”
铁憾岳道:“那是当然,天底下还没有我杀不了的人!”
屠烈凑到了铁窗前,注视着他道:“只要你答应我去杀了徐怀山,我就放了你。前辈,你武功这么高强,可不能让我失望啊。”
铁憾岳一时拿不准他是不是真有本事放自己出去,但有大好的机会总不能错过。他道:“好,我答应你,快给老子开门!”
屠烈道:“你先发个誓来,要不然我不敢信你。”
铁憾岳不耐烦道:“啰啰嗦嗦的这么多事!我发誓,出去就杀了那姓徐的。要是做不到,老子就再被关起来!”
他在牢里被关了这么多年,受够了被囚禁的苦,发这样的誓可比什么天诛地灭狠的多了。屠烈十分满意,掏出了钥匙,想了想又道:“我把你放出去,就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可得保证不能伤害我。”
铁憾岳道:“老子一向讲义气,你放了我,我不会杀你的!”
他的眼里藏着兴奋的光芒,盯着屠烈手里的钥匙,恨不能抓过来一口吞掉。屠烈自然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两个人虽然是互相利用,却也能达成一致。
石门上有个青铜铸的狴犴兽头,他把舌头状的钥匙放进铁槽里,缓缓地转动了机关,手心里满是汗水。
轰然一声,沉重的石门开了,铁憾岳忘记了身上还有锁链,兴奋地向门外扑去,想就这么一走了之。屠烈往旁边一闪,后背撞到了石墙上,感觉一阵劲风擦着脸刮过去,比冬天的风还刺人。铁憾岳奋力挣扎,奈何身后的铁链牵着他的琵琶骨。他看向屠烈道:“快、快帮我把这锁头弄开!”
屠烈没有锁链的钥匙,拿刀用力斩了几下,一时间火花四溅,也只把锁头砍出了个缺口。
他又砍了数下,缺口越来越深。他头上都是汗水,虎口震得发麻。铁憾岳够不到那个铁锁,只能指望屠烈。他道:“好兄弟,加把劲,帮我弄开它!以后你想要什么,我都帮你办到!”
屠烈运足力气一斩,锵地一声将锁头斩成了两截。锁着他琵琶骨的铁钩子崩开了,撕开皮肉露出了尖端。铁憾岳一只手摸索到左边的钩子,用力一拽,钩子连着少许生在一起的血肉,发出沉闷的声音,渐渐被他拔了下来。
哐当一声,他把带着血的钩子扔在地上,那情形让人寒毛直竖。铁憾岳咬紧了牙关,脸上的肌肉微微抖动,又拔出了右肩上的铁钩子,头上渗出了密密的汗珠。
解除了所有的桎梏,铁憾岳动了动肩膀,他已经太久没体会过这么轻松的感觉了。他的气机渐渐通畅了,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力气,沸腾着要奔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