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淮止冷声吩咐,然后起身,赤黑袍子随着长靴迈动拂过桌案一侧。
二月的上京城,尚存着浓浓寒意。
风打过庭前枯枝,发出沙沙声响,大门外的夹道正缓缓而来一辆富丽宽敞的玄蓬马车。
马车摇摇行过青石板路,于廷尉府牢狱处的大门前停下。
深色车帘撩开,两道身影从中而下,为首之人,戴着银制面具,身量高大,站于马车前目光轻掠过牢狱大门处值守的狱卒。
目光所及,只见一排排狱卒纷纷顿首躬身,齐齐行礼。
萧淮止敛回目光,迈着长腿从他们之中走过,霍铮跟在身后吩咐狱卒头子领路掌灯。
地牢一片漆黑,空气四溢着铁锈腥味,隐约还能听见角落处有老鼠发出吱叫声音。
三人穿过这条甬道,灰墙上的壁灯摇曳,终于几道脚步停下。
这处牢房已是甬道尽头,狱卒提灯将此处照亮。
铮鸣铁链声回荡在空荡牢房里,“啪”一声,铁锁打开,萧淮止目色微凛地踏入牢中。
狱卒观色会意,将角落的火炉点燃。
漆黑牢房中,顿时火光燃燃,照亮了刑架台上被捆/绑住的莽汉。
他鬓发凌乱如草,一双满是杀戮气息的眼睛变得颓然、空洞,死气沉沉地望着前方,待火光亮起的一瞬,他看见了银面具下的那双眼睛。
霎时,他的脸色变得更为苍白难看,似避邪魔一般,想要躲开男人的视线。
“你……你想干什么?!”
“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莽汉嘶声朝他吼着,肥硕高大的身形却不住地发颤。
萧淮止提步走至一旁的刑具台案旁,随手挑起一柄珵亮的匕首,在掌心指尖随意把玩几转后,才将眸光落在莽汉身上。
“河东叛贼?孤倒是再度捉到你这漏网之鱼了。”
狱卒背身退下,牢中只留下霍铮与他。
寂静中,男人长靴踏过枯草的声响分外刺耳。
莽汉圆目惊愕地瞪着萧淮止,他的步子越来越近,一声一声似在凿击人心。
一侧的火光辉煌,晃过那张银制面具,冷光掠过,倏然间,昏黄与银光交错。
刀锋刺过莽汉被绑死的粗壮手臂,血腥味在这间昏暗牢房慢慢弥开。
一刀接过一刀,地面上的枯草被血液浸湿。
咚的一声,似有重物落下。
一片接一片。
绳索下,血肉夹杂中的白骨森然可怖。
紧接着,只听滚火将水煮沸,狱卒将那壶沸物端上,递给萧淮止。
男人双目满是惊惶,那是一壶热油,正顺着男人满是血水的口中灌下。
炙热,灼烧,沸腾。
正在快速腐蚀男人的肉躯。
昏暗,潮湿的牢房。
在下一刻,从沉寂中爆发。
只听最深处的牢房里传出撕心裂肺的喊声。
一刻钟后,里头声音消散。
整座地牢再度恢复往素的沉寂之中。
萧淮止从牢中走出,冷玉般的手上溅了几滴血渍,他浓眉轻折,接过霍铮递来的锦帕,将血渍擦净。
漆黑幽暗的瞳眸中,勾出几分弑杀后的畅意。
“回府。”
离开地牢时,已至酉时正。
暮色四合,天穹上云层重重,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架势。
萧淮止与霍铮回到杏水别院时,小厮刚好传来消息,说玉家少主已醒。
“大将军,是否要与玉娘子一道用膳?”霍铮侧眸问他。
萧淮止眸色淡然,虽未言语,但已是默许。
他长腿掀动,朝着院中走去。
身后的霍铮会意,同小厮吩咐几句后,也迈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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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姝醒来后,身上一片黏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