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她那般乖顺温柔,这几年倒是长了不少脾气。
萧淮止眼底镀上促狭笑意,颔首弓腰将她轻轻往地上放,玉姝鞋尖刚踩住地面,那双锢着她膝窝的大掌,倏然一转,钻至她裙下掐了一把腿肉。
力道不轻,玉姝没防备地吃痛惊呼一声。
阒寂的夜里,格外清晰。
萧淮止瞧着她神情百转的模样,深睇住她这双潋滟清眸,彻底将她放下站稳,手中却动作不停地去牵她的。
穿过指缝,二人十指紧扣。
玉姝眸中怒气盛着,正欲甩开他的手,指骨便被他力度紧得一痛。
修长挺拔的身量侧倾下来,影子罩住她的身形,萧淮止眼中含笑,故意问她:“喊这样大声做什么?”
“被人听见怎么办?”狭眸掠过她羞怒的眼,一字一顿唤她:“小寡妇?”
还未和离,这人便敢毫无顾忌地这般唤她,与咒自己何异……
当真是毫不忌讳的疯子。
玉姝低眸瞥过二人交握的十指,与他缓步走在青石板路上,月光映着他们并肩交叠的一双影子。
她黯下眸光,告诫自己,今夜过后,当真是再无瓜葛了。
他若反悔再要纠缠,也得留下后手了。
巷口正对着风满楼,檐下挂着一排摇曳的灯笼,烛光照着整座酒楼。
萧淮止牵着她走向风满楼,行至大门前时,他却转了方向,玉姝眼底讶然睨他,烛火晃过男人冷厉的眉宇间,他低首瞥她,提眉道:
“怎么?孤不能去你的宅子?”
玉姝垂眸道:“就在这罢。”
她心意已决,再难转圜。
萧淮止眼眸暗了暗,怎能猜不出她心中所虑,阔别几年,她倒是越发有本事了,如今连家门都不让他这个当丈夫的进。
刚压下去的恶劣心思,覆涌而上,萧淮止心底暗自磨牙,冷哼出笑,攥紧了掌心手指,折身便往风满楼走。
一路行至三楼客房,萧淮止步伐速凛,近乎是将裹着玄氅的女人拖拽着往前走。
店中小厮认得玉姝,但他哪里敢前去搭救,风满楼上下都驻守着面色冷厉地带刀’侍卫’,他敢往前一步,那侍卫的刀便会横在他脖间。
廊芜尽头的客房訇然一响,门被阖上,廊外立着的几名士兵自觉往后撤远距离。
满室烛火葳蕤,萧淮止骤地回身,气势迫人地俯视着她,屋中炭火十足,萧淮止抬手利落解开她肩上氅衣。
“姝儿如今,连住在何处都不愿让我知晓了,是么?”
玉姝力度不轻地拂开他作乱的手,皱眉道:“邻里街坊不都告知将军了,我是一个寡妇,将军还说这些做什么?”
又是一道清脆响声,萧淮止眼底一簇怔意闪过,复而低眸嗤笑。
小女郎长大了,如今是哄不住了。
烛光摇摇晃晃地落在女人身上,不得不说,几年未见,她丰腴不少,许是生了孩子的缘故,原本身前并无二两肉,如今也饱满起来,月要肢那是那般盈盈可握,丰盈合度至极。
幸而,他用薄氅盖住了她的身姿。
倘若旁人瞧去一眼,他今夜恐得将其眼珠挖出。
重逢之后,二人好似将相处都用在扭打之上,今夜再对上目光,才觉这竟是他们今夜第一次不带攻击性的对视。
萧淮止轻扣住女郎的下巴,仔细地瞧着她,他低眸看着玉姝微翕的唇瓣,思及自己唇上那块伤还隐隐痛着。
小兽的利齿也尖锐了不少,如今已学会伤人了。
比之从前不轻不重的咬痕,萧淮止更喜欢她如今被逼得发狠的模样。
见她要躲,萧淮止眸色微转,松开她的下巴,拦住她的腰一把扛至肩上,走向里间重重锦帐垂落的床榻。
他一如从前般将人轻放至榻沿,弓腰半蹲于她腿前,“嗒”的一声,绣鞋落地。
黑涔涔的瞳孔衬着一簇火光,他指间轻蜷,握住女人伶仃雪踝,指节抵着玉戒一并收紧。
每逢这种时刻,他们才最了解彼此命穴。
玉姝双颊洇开红晕,心惶如盏中火苗。
紧贴着身子的雪色裙衫早已浸上细汗。
男人的眼眸在灯晕下乱着,他掌心贴着雪白足踝抬起几分,玉姝整个身子都倾至榻间,顷时,娇鬟堆枕钗横凤,女郎眼中有烛影重重。
帘笼绕上屋中檀香而浮浮沉沉,有如,此刻两颗暗自颤动的心。
萧淮止眸底流过日音火,继而起身覆压而下,气息如灼:
“姝儿,我很想你。”
作者有话说:
被亲爹忽略的阿笛(微笑脸):我要坚强,我要后爹。
娇鬟堆枕钗横凤。——冯延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