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奸臣白月光 第117节(2 / 2)

    她当然没有听过这样的声音,因为,这个人从未开口说过只言片语……唯独,那日在她跟前张牙舞爪过。

    声音一度重合。

    “小乞丐……你一直在我门前乞食,是为……是为今日?”

    被她戳破后,鬼面具后那张脸猝然扯出一抹狰狞的笑,小乞丐素白分明的手抚上面具,当着玉姝的面,轻轻扯下,露出真容。

    那双平凡至极的眼睛里,淌过些许惋惜,乞丐轻叹道:“玉娘子,你对我有恩,我本想着不取你性命,可你如此聪慧,怎么办呢?”

    乞丐袖中匕首登时贴上玉姝素颈之上。

    “玉娘子莫怕,我会很轻的。”他柔声说,宛若在哄一个孩童。

    玉姝怔怔地凝着眼前这张稚气未脱的脸,他分明还是个少年,那双眼睛里空洞暗沉,好似对这世间再无所求……

    甚至于,他该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行此事。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何要如此做?”玉姝指尖已经勾到腕上绳索,额间密汗淌过下颌,她尽量柔声地同乞丐讲话。

    “玉娘子也死过亲人的。”乞丐眉稍微动,直直看向她。

    “玉娘子的父母对玉娘子好么?会像玉娘子一般对女儿那般细心,那般好么?”

    少年眼神满是执拗疑光,紧紧盯着她。

    “我没体会过,但玉娘子应该体会过。”

    他凝着玉姝微张的唇,扯动笑容,僵硬而诡异,手中握着那张面具,仔细摩挲着。

    玉姝挪了挪被捆的双腿,抬睫瞥过少年,嗓音干涩:“你的父母与萧淮止有关吗?”

    “无关……”少年垂首,“我的父母没养过我的,只是玉娘子,你为何会待你孩子那样好,她犯错,你也不会抛弃她?”

    他似是疑惑,一遍又一遍地与玉姝谈及这样的问题。

    但这句话,令玉姝心头猛震,“你白日在我府中?”

    “是呀。”少年腕间转着匕首,试着一点点地往前割,他眼睫低垂,想起白日里在东市看大娘杀鱼,是如何一片片将鲜美的鱼割片的,他也得学一学。

    刀锋凑近的瞬时,山风乍起,夹杂着一阵急促马蹄声。

    木屋光线太暗,玉姝定定地凝着那簇微茫火光,缓解心中对黑暗的惧意,跟前的少年耳廓一动,调转刀锋离开玉姝颈间,骤地起身一把将她从地上提起。

    嗖的一声。

    火苗倏熄,眼前霎时陷入沉寂黑夜中。

    少年架着她的脖子,拖着她一路往密林而去,从袖中不知摸出了什么,手指一把撬开她的唇齿,一颗滚圆的珠子被他手指推下玉姝喉间。

    少年阴恻恻地同她贴耳讲道:“玉娘子,别怕,这药不会有什么的。”

    化雪后的山林格外湿滑,少年身体根本支撑不了多久,不到一刻,他已是气息急促,这处山林他早已摸透,再往前便是一处深崖,人若从此处跃下,定然尸骨无存。

    思此,少年眼珠微转,将身体越渐软绵的女人费力拖往深崖附近。

    玉姝整个人置身雪地之中,恍然间,树缝透过几束泠泠月光,刺骨的寒遍布全身,湿透衣裙,她睁着雾蒙蒙的双眼往光亮处去看。

    心一滞一松。

    又是雪夜,又是即将到来的黑暗……

    风声卷过铿锵马蹄,玉姝涣散的眸光循声探去,少年手中攥着麻绳锢紧了她的喉间。

    那阵马蹄随着风声停歇,玉姝眼中浸上水雾,视线好像都在模糊了……

    一道玄冷峻拔的身影正朝着他们走来。

    萧淮止一步一步踏在雪地上,身后紧随着几名亲兵,他身上甲胄未脱,树枝阴翳纷纷投在他沉冷眉目间。

    少年拖着玉姝被逼退至深崖边缘,雪压枝头摇摇欲坠,林中步伐阵阵,树梢随着震动抖落下来,落上玉姝的眉睫间。

    越近崖口,清凌月光才渐渐洒下。

    萧淮止从密林走出,漆沉的眼一错不错地凝向玉姝,四目相撞,他道:“是孤来迟了。”

    来时他一路带伤策马,喉间灌入无数冷风,以致他喉间溢出一股腥甜,此刻更是撕裂痛感。

    萧淮止手中提起一张长弓,箭矢银光指向少年头颅,男人缓缓抬起下颌,睥睨着少年,眼底戾气纵横:“你若敢伤孤妻子分毫,大可试试是你的绳索快,还是孤的箭更快!”

    少年望着眼前手持弓箭的男人,目中却毫无惧意,只箍着玉姝提步往后再退,崖口积雪窸窣坠下。

    萧淮止沉戾眼珠倏然震动,他往前一步,厉声喝道:“别再往前!”

    与此同时,少年附耳启唇:“玉娘子,你猜我若将你推下山崖,他会不会为救你,而奋不顾身?”

    玉姝弯眸轻笑,望向那抹玄影道:“你大可放弃这样的念头,萧淮止不会,他这一路走得何其艰辛,怎会为一个女人轻易赴死?”

    “是吗?”少年皱眉,抬目对上那双沉沉的眼珠,高声问道:“玉娘子说您不会舍命救她,是这样吗?”

    话音甫落,少年推手一掀,玉姝整个身形猛地跌向崖谷,身后好似听见那些士兵在齐声唤着“主公”!

    玉姝觉得那该是自己的错觉,心底惶悸弥漫,崖口寒风拂过她湿冷的裙裾,借着微薄月色,她眼底有碎光折过,视线一点点模糊,身体好似都被寒风贯穿,一道玄影遽然朝她而来,漆沉的眼珠漫出红丝,定定地凝着她,他展臂穿过长风,一把拽住玉姝的手,用尽全力地将她拥裹入怀。

    “姝儿答错了,孤会为你奋不顾身,因为你,一直是孤心中最紧要之人。”

    玉姝眼中水雾凝聚为泪,红唇微张,讷讷说:“萧淮止……我们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