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学菁娘的话去叮嘱严梦舟,可严梦舟不是去采买,也从来没给她准确的回来的时间,她没法学。
“当心夜里再起热,这几日让菁娘来陪你睡……”严梦舟提醒着,本来很正常的话,在“陪/睡”俩字出口后,变得难以启齿。
前几日一直是他陪/睡的,三晚睡在外面小榻上,一晚睡在内室香软的姑娘的闺床上。
施绵也想到这了,浑身红透,庆幸自己已躺下,才没那么难堪。
望望外面的屏风,她想:菁娘与贵叔可不会隔那么远说话……施绵抓着寝被道:“你进来吧。”
严梦舟绕过屏风进来,径直走到床榻边,床幔有两层,一层是细织蛛网似的的薄纱,一层是浅色的遮光的绞丝绒布,此时只垂下了里面的薄纱,如月光投射在床边,将两人阻隔开。
要说的话都在外面说完了,进来后严梦舟沉默。
在一阵难捱的静默中,施绵脑子飞速转着,终于想出来菁娘说过的一句,并且她可以用得上的,道:“当心淋了雨……”
严梦舟看向窗外的艳阳天,道:“没下雨。”
“我知道,我是说后面几日……”不知他何时回来,万一后面几日下了雨呢?
“看天色,接下来几日都不会落雨。”严梦舟奇怪,走近一步问,“为什么突然让我当心淋雨?”
施绵发觉自己学来的这句并不适用于两人,严梦舟不但没理解,还被她弄糊涂了。
她脸红红的,将寝被拉下来,艰难解释:“我是在学着做个娘子叮嘱你呢……还没学好……你不要总是反驳我啊……”
再没有比羞怯的坦诚与无意识的撒娇更让人甜蜜与心动的了,严梦舟好一会儿没能说出话,听见竹楼外传来十三的催促声,才沉沉“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十四——你人呢?到时辰了,还走不走了?”
外面十三催着,被菁娘忽悠了几句。
里面俩人静静地不说话,过了片刻,严梦舟问:“我可以进去吗?”
“进来做什么……”施绵声音干涩,躲闪着问,“你不是要走了吗?又不能上来休憩,进来做什么……”
“进去看看你。”
施绵的心高高吊起来,面红耳赤地回道:“不可以。”
不让严梦舟进来,但可以让他靠近。
施绵坐起来,压着昨夜严梦舟盖过的被褥爬到床边,隔着纱帘道:“你过来。”
严梦舟按她的要求到了床边,她招手让人离得很近,仗着纱帘阻挡不会被看见脸上表情,悄声说道:“我以前说不喜欢你的长相,不喜欢你很多地方,其实都是怕你欺负我……”
“我欺负过你吗?”
“我怕啊……你不欺负我,我就不会不喜欢你了。”施绵跪坐着说完,再次道,“你离得再近些。”
严梦舟腰身继续下弯,纱帘丝线细密,两人脸对着脸,都只能看见彼此的身姿,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与神情。
施绵摸了摸嘴角,想着昨夜落在嘴角上的亲吻,心脏砰砰地跳动。
菁娘说夫妻俩要相互体谅,不能只靠一方的努力来维系夫妻情谊。昨夜严梦舟主动过了,今日该轮到她了。
指腹从嘴角滑下,施绵一鼓作气,双手压着纱帘放在严梦舟肩上,直起腰身,对着严梦舟将脸凑了过去,飞快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亲吻被纱帘从中阻隔,唇面相触并没有昨夜那么柔软,但掀起的波澜不小。
亲完施绵即刻退开想要躲回寝被中,从严梦舟肩头收回的手却被抓住,抓得那么紧,让她挣不开。
纱帘被人从中掀开,严梦舟膝盖抵上床榻,上半身探了进来,宽大的身影黑压压地逼近,霎时间,被床帐罩住的闺榻变得狭小,施绵惊呼:“你别欺负我!”
“哪有欺负你?”严梦舟松开她的手。
“那你进来想做什么?”
“想抱你。”
施绵喉间一噎,咬着唇垂下了眼。她从意识到男女差异后就不敢让严梦舟靠近,这时往床里面缩了缩,偷偷看他。
与昨夜晦暗的环境不同,如今严梦舟眉眼皆暴露在她眼中,她摸过严梦舟的眉骨,知道那有多高多硬,被他的嘴唇亲吻过脸颊,感受过那有多柔软。
施绵拽着衣裳,见他就停在床榻边没有别的动作,慢慢松了手,遮掩地嘟囔:“外出的时候都被你抱了那么久了,还要抱……”
她双膝交错着挪动过去,到了严梦舟跟前,生疏地将双手搭在他上臂,抬眸与他视线交汇,面若红霞,小声道:“抱吧。只许抱,不许别的。”
严梦舟的手抬起,放在了她后腰上,施绵一惊,立即扭腰躲闪。
两双眼睛默默对视,施绵脸上红得快要见血,羞赧地低下头,声音几不可察:“我还没习惯呢……你抱吧,这回不躲了。”
说完视死如归地闭上眼。
严梦舟的双手重新覆上她的腰身,掌心热度穿透薄薄的里衣侵入到她身上,施绵当真未躲,只是抓在严梦舟上臂处的手收紧了。
宽厚的手掌加大力气,施绵顺着那力气趴进了严梦舟怀中。
她不敢动,嘴巴微张着喘气,羞涩极了。
施绵的下巴挨着严梦舟肩膀,呼吸洒在他脖颈,让他心中生出有一种按住她、让两人离得更近的冲动。
僵硬地抱了会儿,严梦舟道:“你绷得这么紧,是我凶了吗?”
施绵过了会儿才回话,声音宛若风中飘摇的落花,忽高忽低的,倘若两人不是抱在一起,就该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