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打不通,归鹤藏又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张黄符,咬破指尖在上边写写画画留下信息,随后念咒召唤出一簇火焰,火焰燃烧几乎瞬间就吞噬了黄符。
烟灰飘飘荡荡飞向远方,归鹤藏收回视线之后,就见楼上兰亭的房门被打开,青年从中走出来。
然而此刻,归鹤藏第一眼注意到的,却是青年手中那张巨大的弓。
那弓实在过于巨大,背在身后,比身形高挑的青年都要高出小半个头,十分惹人注目。
紧接着肩宽腿长的序之也走出来,默默跟在青年身后,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归鹤藏的错觉,他总觉得男人看着青年身后长弓的眼神,带了那么一点不善。
兰亭从旋转扶梯上慢慢走下,侧目间瞥了一眼长弓,问:“不想回去?”
长弓不会说话,只用微闪的莹光表示了肯定的回答。
回头后注意到归鹤藏紧盯着不放的眼神,兰亭觉得有些麻烦,于是伸手打了个响指,下一秒巨大的弓开始缩小,眨眼间就变作一指长。
兰亭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根红绳来,穿过迷你弓箭,系好之后就要往手腕上缠,只是在半路却被拦截了。
熟悉的手从侧面伸出拽住红绳,序之抬眼跟兰亭对视,眼神略微别扭。
“主人,挂我身上。”他表情别扭,说话倒是利索。
兰亭没心思去探究他想作什么妖,反正序之向来跟他形影不离,伸手一勾就能碰到,所以危月燕挂在谁身上都没差别。
于是青年松松手指,红绳就滑落下去,序之在他身后盯着危月燕眯起眼睛,一下又一下地把红绳缠在手上。
等青年在前方缓缓下楼,序之落后一步,才低声近乎威胁地对长弓道:“主人的武器只能是我。”
危月燕顿时闪烁着莹光,发出忿忿的动静。
不清楚这铁疙瘩和玉疙瘩之间的勾心斗角,兰亭很快来到宋小小魂飞魄散的地方。
他在空地上伸手掐了个复杂的法诀,随着手指变换,四周灵气逐渐动荡,很快的——空气中有丝丝缕缕的金光被抽离出。
这金光极细,少得可怜,看上去轻轻一捏就能捏碎。
这便是宋小小的功德。
功德量聊胜于无,对于兰亭来说没有任何作用,但却可以充做丝线,用来缝补冯知善破碎的魂魄。
弄好一切之后,兰亭转身回到家里。
朱雀这么些天一直跟在兰家人身边,早就已经和他们混熟,此刻察觉到危机解除,不等兰亭出声提醒,它就率先飞了出来。
动动手指发出去消息,随后兰霖手机里就收到他的微信:“可以出来了。”
兰父兰母跟在朱雀后边,连忙下楼,见几人站在一起,于是过去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把兰亭检查了一遍,见他没有受伤,这才完全放心。
兰妈妈还有些后怕:“刚刚我在房间里听到一声惨叫,小亭没受伤吧?”
“没事。”兰亭摇头,“那东西已经被我解决了。”
兰家人听了纷纷惊讶,兰父看了一眼沙发上像个路人似的归鹤藏,问:“归大师没有出手?”
归鹤藏这会儿正满心好奇地看着朱雀,他手贱地想要碰一碰羽毛时听到问话,哪儿敢强兰亭的功劳,连忙撇清关系:“我可没出手,那玩意儿是兰先生一个人解决的。”
“那么凶的鬼,轻飘飘就灭杀……兰先生好本事。”归鹤藏感叹。
兰家人之前虽然知道自家孩子有点本事,但却没想到连颇负盛名的大师,都对兰亭赞不绝口,认知被打破,很是惊讶了一阵。
而归鹤藏看着浑身包裹着火焰的朱雀,最后还是没有忍住,手痒的去碰了一碰——
“我操!”碰到火焰的瞬间就被烫伤,归鹤藏立马收手,但最后还是被愤怒的朱雀啄了一口。
朱雀这一下可没留手,归鹤藏被啄到的地方,随后就破了口子鲜血直流,看上去十分惨烈。
兰家人被吓了一跳,兰妈妈连忙道:“抱歉抱歉……这鸟平常脾气很好的,也不知道怎么突然伤人,你没事吧?医生马上就来了,大师稍等一下!”
而朱雀啄了他一口后,就扑扇着翅膀,又安安稳稳地回到兰妈妈肩头站着,还优哉游哉地梳理着羽毛。
这本来就是归鹤藏自己手贱,他自认理亏,况且修道受伤也是常事,于是连忙挥手拒绝:“不用叫医生,不是什么大事。”
说着,归鹤藏就熟门熟路地从包里取出一片树叶,放在口中咀嚼,一边念道:“……三声喝住长流水,禁止洪门不准流!”(1)
念完咒语,就将口中的树叶取出来抹在流血的地方,刚刚还流血不止的手,立马止住了。
兰家人觉得神奇,看了好半天。
止血后,归鹤藏转头看了一眼兰亭,心中有所思量。
兰先生这一身本事可不小,他问:“不知道兰先生师从哪里?”
兰亭抬眼,这句询问忽然勾起他不少回忆,但最后还是说:“无门无派。”
归鹤藏奇了:“自学?”
“不过是先人入梦,学了个皮毛罢了。”兰亭搬出之前对兰家人的说辞。
玄门祖师爷显灵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归鹤藏明显对这个说辞的接受程度,要比兰家人高出许多。
他点点头,然后询问:“兰先生可认得这位先人?”
兰亭摇头:“红衣长发,手持长剑……只记得他长相不凡,倒是没记清名号。”
这个描述就有点模棱两可,归鹤藏思索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哪家祖师爷……”
两人你来我往试探两句,然而兰亭口风很紧,归鹤藏在他这里听了不少废话,有效信息是丝毫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