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翰露出悲伤的表情?,絮絮叨叨地说起来。
“我是?个孤儿,是?师娘捡到了我,一把屎一把尿地将我养大。我年?幼之时,做了很多混账事,甚至差点?误入魔道,师父和师娘却将我视若己出,将我感化领到正途。”
前世同为孤儿的宋葭葭想起了领养她的婆婆,听?得两眼泪汪汪:“然后呢?”
“师娘很喜欢小孩子,却一直无所出,这成了她的遗憾,便瞒着师父吃了不少丹药。或许是?吃药伤了根基,她渡劫晋升到合体?之时,没有挺过渡劫的雷劫。从那以后,师父就整日酗酒,不问世事。”
宋葭葭面露同情?。
已经?数千岁的逢翰提起伤心事,竟然像是?个小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子欲养而亲不待,师娘不在了。而师父又成了这副样子,也只有我多照顾师父了。”
眼看逢翰越哭越伤心,宋葭葭连忙拍着他的背脊安慰。
逢翰不好?意?思地抹了抹眼睛:“是?我不好?,别因着我误了时辰,就快到师父的后院了,咱们快去?取霓霞秘露吧。”
宋葭葭顿住脚步,她忍不住张大了嘴差点?叫出声,却又觉得自?己会打扰到眼前的美景,只能无声地惊叹着眼前的美景。
月影婆娑,照亮了眼前无尽的花海。
花序叠生错落,山桃草顶着淡粉的小花,玲珑小巧,旁侧是?大片的紫苑。月见草摇曳,犹如金煌的日光。孤傲清绝的浅色夹竹桃挂满了树梢。无尽夏的绣球千重瓣,万重楼,惊起渺落的深夜。
还有很多宋葭葭完全不认识的花。
有一种靠采蜜而生,类似于蜜蜂和萤火虫的修真界本土虫,被花香吸引着而来,它们的屁股亮着五颜六色的荧光,流光溢彩,和花海交相辉映。
连霁观察着宋葭葭高?兴的表情?:“你很喜欢花?”
宋葭葭忙不迭点?头?:“好?漂亮。”
但宋葭葭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有些黯淡:“不过从没有人送我花。我想要花,只能自?己买。”
或许由始至终她羡慕的不是?被被人送花,而是?被爱。
宋葭葭感觉自?己就像只老鼠,灰溜溜地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羡慕地看着别人被爱,却从未奢想过有朝一日幸运能够降临在自?己的身上。
连霁眸色复杂,沉默了很久。
送花很容易,但连霁想不通,为什么人类会喜欢祂真身的#%&呢?
但如果是?宋葭葭想要祂的#%&,那么勉为其难也不是?不可以。
“这就是?星陨昙。”逢翰笑眯眯地指着一枝盛放的花株。
分枝多数批针状的花体?通体?呈雪白色,犹如簪星曳月,捧着泛寒的霜雪而来。
宋葭葭由衷赞同:“这个花好?漂亮!”
“今夜雾气重,看来不用苦等晨露了。”
逢翰拿出一个小巧的玉瓶,递过去?挨着星陨昙的花蕊,收藏着星陨昙花蕊之中的露珠。
“其实撷取花露并不难,只是?要记得把瓶子靠过去?的时候不能太用力,只需把瓶口对准,依着一股巧劲轻轻汲取露珠。星陨昙的花瓣十分脆弱,不能沾染浊气,尤其是?记得要用专门的玉瓶,千万不要用手直接去?碰。”
逢翰一边讲解,一边像是?好?心示范那般,把手伸了过去?,指尖刚触及到星陨昙的边缘,那片花瓣便很快变得灰暗,枯蔫凋零。
宋葭葭满脸认真地询问:“花瓣被手碰了就会枯萎,就像逢执事现在所做的这般吗?”
逢翰点?头?:“是?啊。”
连霁:“……”
逢翰终于反应过来,他惊慌失措地大叫一声,吓得面如土色:“师父看见了一定会揍我一顿的。怎么办,要不我直接把这瓣花瓣摘了吧?”
宋葭葭真诚地点?头?:“我觉得是?个不错的法子。”
逢翰连忙伸出手想要把这片乌黑的花瓣摘下,结果手凑拢的方向不慎偏离了一些,很快株星陨昙都变得枯败荒芜。
逢翰的手停顿在了半空中,指尖微微颤抖。
宋葭葭认真地提出一个意?见:“要不我们把这朵花埋了,毁尸灭迹。”
连霁:“……”
逢翰连连应允,他刚使用术法挖出一个地坑,一个酒坛子便横空飞来,精准无误地砸中了逢翰的额头?,他好?不容易止血的伤口,顿时又血流如注。
宋葭葭表情?惊恐,便手忙脚乱地想要去?扶起逢翰:“逢执事,你没事吧?”
逢翰安慰一般拍了拍宋葭葭的手臂:“糟糕,被我师父发现了,不过你放心,其实我师父很好?说话的,你不要怕。”
来人的身影雄壮高?大,在洒落月光的地面拉长成一个扭曲的影子。
宋葭葭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眼睛,却被吓了一跳。
一道狰狞扭曲的伤疤,从左上半张脸的额角横跨鼻子直到了右下半张脸的唇边,几乎毁掉了大半张脸,他的右眼眼皮凹陷下去?,空落落的,似乎没有眼球,左半张脸则满是?细碎的伤疤,像是?被烈火灼烧过的痕迹。
胆子小的人多看一眼这样的脸,恐怕会连做几宿的噩梦。
疤脸男人上前一步,一股浓重的酒味顿时迎风而来。
他用嘶哑难听?的声音,粗声粗气地质问道:“就是?你们摘了我的星陨昙?”
“师师师师父,我不是?故意?的,你冷静一点?——” 逢翰一边哆哆嗦嗦地跪下,一边去?扯疤脸男人的裤腿求饶。
疤脸男人冷哼一声,直接把逢翰提起来,像是?丢垃圾那般揉吧揉吧,然后用力地扔远。
这还叫好?说话???
宋葭葭浑身发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疤脸男人直直地向自?己走来,却没有勇气开?口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