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宋葭葭和段屏琦离开?之后,彭远抱着手臂,语气凉凉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沈尧皱紧眉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彭远调笑?一声:“常言道剑就是剑修的第二条命,你?那么宝贝你?的剑,连我碰一下都不高?兴,竟然愿意让宋葭葭踩你?的本?命剑?”
沈尧别过脑袋,仍旧嘴硬道:“你?想多了。”
回程的路上,宋葭葭和段屏琦说说笑?笑?,别提有多闹腾了。
宋葭葭不得不承认,失去?了和师姐的友谊,这几天让她实在是很痛苦和空虚,有了段屏琦的弥补,宋葭葭倒是能短暂地忘却这几天的忧愁烦绪。
眼看就要到自己的居所了,宋葭葭很得意地和段屏琦炫耀:“以后你?要是再碰到什么情敌,你?告诉我,我一定能帮你?解决。我这个人?见多识广,尤其是鉴别绿茶——”
宋葭葭话音未落,忽然脸色凝滞。
乌云翻滚,天气很是阴沉,直到宋葭葭走?近了,才?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等在前方,无言地站在雨中。
刚才?的绵密细雨,已经变成了瓢泼暴雨。
黄豆大的雨滴落在青石板的缝隙里,迸溅起无数朵水花,让脚步也变得粘滞。
连霁的全身都被打湿了,衣衫满是泅透的痕迹,湿发一捋捋地贴在鬓角,看起来?毫无生息,面容苍白地像是被拔掉了根茎的花,奄奄一息地在倾盆大雨中等待着死亡,是那么的虚弱和无力。
连霁和面露惊慌的宋葭葭对视一眼,嗓子里费力地挤出喑哑的声音:“……葭葭。”
宋葭葭故作冷漠地偏过头,眼底却有不忍:“师姐,你?回去?吧。”
连霁抿了抿唇,语气倔强:“只要你?还是不理我,我就不会走?的。”
这几天连霁不是没有来?找过她,等在楼下一等就是几个时辰,宋葭葭却闭门不出,专门躲避着连霁。
“师姐,是我对不起你?,我们之间已经当不了朋友,你?别再强求了。”
宋葭葭心乱如?麻地抛下一句话,直接拉着段屏琦进屋,给段屏琦倒了杯热茶,眼见段屏琦身上也有些湿痕,便说:“你?进去?换一件我的衣服吧。”
段屏琦微微颔首:“我乾坤袋里有换洗的衣物。”
修士虽然不像凡人?容易生病,但一直身着湿衣,寒气入体,终究不太舒服。
宋葭葭心烦意乱地打开?自己刚才?逛街买下的包裹,吃了几口喜欢的糕点,却索然无味,甚至舌尖一阵发麻。
换好衣裳的段屏琦从内室走?出来?,眼看宋葭葭心情烦闷,忍不住问道:“你?和你?师姐究竟怎么回事??那一日我给你?传来?纸鹤,怎么也没想到会让你?和你?师姐决裂,明明你?们以前形影不离,那么要好……”
宋葭葭摇了摇头:“那毒是我下的,我嫉妒我师姐绝色荣光,是我对不起连霁,我有愧于祂,所以才?躲着祂,你?不要再问了。”
段屏琦眼看连霁明明是受害人?却这般卑微苦求的模样,不由觉得这件事?另有隐情。
但宋葭葭怎么都不肯说,段屏琦也只能作罢。
宋葭葭对自己有恩,而看着宋葭葭眼下如?此烦闷苦恼的模样,段屏琦决定多陪宋葭葭一会再走?。
宋葭葭站在窗前偷看了一眼,连霁不知道已经在雨中等了多久,连衣角都在淌水。
冷风裹着雨丝,一阵凛冽的寒气袭来?,连霁的身躯忍不住轻微的颤抖起来?
忽然连霁似有所感,抬起了头。
连霁面容惨淡,嘴唇也白得可怕,全身上下唯有眼圈是红的。
连霁满脸隐忍地咬着唇,梨花带雨,蝉露秋枝,真真是惹人?怜惜。
向来?不懂情爱,岑寂冷隽,淡漠沉静的师姐,竟然露出这样哀求恳切的表情,看得宋葭葭陡然一惊。
浑身湿透的连霁直勾勾地盯着宋葭葭,犹如?无家可归的弃犬,犹如?无枝可依的乌鹊。
但连霁的眼神是那么殷切,没有一点恨意,只有快要满溢而出的欢喜。
宋葭葭不敢再细看连霁眼角流淌的究竟是泪水还是雨水,连忙关紧了窗户。
段屏琦眼看宋葭葭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善解人?意地提出:“要不我今晚就留下来?陪你?吧,不然这屋子里满是冷气,你?又一个人?睡,多孤独啊。”
宋葭葭垂头丧气地点了点头,低声道:“希望师姐认识到我的狼心狗肺,早点离开?。”
宋葭葭再也没有勇气打开?那一扇窗。
雨打芭蕉,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屋内通明的烛火摇曳,怎么努力也无法照亮弄得化不开?的夜色。
宋葭葭心乱如?麻地睁着眼,只觉夜长衾枕寒。
宋葭葭眼看段屏琦闭着双眼在床边打坐,便轻轻地掀开?被子,忍不住推开?了窗户。
一股浸骨的寒流迎面扑来?,这滂沱大雨竟然还未停止。
院里的水缸泛起圈圈涟漪,惊起几条锦鲤,屋檐下的灯笼被夜风吹得摇摇欲坠,原本?盛放的花瀑被暴雨敲打得七零八落,残败的落花跌了一地。
空廊落叶,深砌苍苔。
宋葭葭的双眸一缩,不敢置信地看着楼下的人?影。
连霁竟然等了一夜,站了一夜。
宋葭葭再也忍不住,甚至忘记穿鞋,飞扑着赤脚就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