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混迹青楼,夜樱的花名不知吸引多少权贵与豪绅进献了各种金银首饰,一点也不稀罕打开那锦盒,反而觉得扫了兴,失望道:“原来侯爷不是记挂奴家才来的呀,真叫奴家伤心,东西我不要了,您带走吧。”
说完,身姿亭亭地要离开。
尤子嶙朗笑出声:“你确定不看看里面是什么?”
夜樱回头,嗔道:“这世上就没什么值得我贪的,侯爷您迂腐了。”
“还是看一眼吧!”
尤子嶙唰一下掀开锦盒盖,夜樱满不在乎地瞄去,下一刻却容颜大变,几乎是不顾仪态地冲了过来,双眼紧紧盯着那锦盒之物,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
她问:“何人所托,所托何事?”
尤子嶙食指沾水,在案面上写了一个‘单字,说道:“沈相所托,今日必须事成,此人也与你的仇敌是一党的。”
夜樱眼里抹上了一股狠厉,盖上锦盒,答:“成交!但我还有一个要求。”
尤子嶙只琢磨了半个呼吸,没阻止她进一步谈条件,其实夜樱要的,沈珩已经猜到了,两个人提前商议过。
”你是想为你弟弟争一条路吧?”
“是,他还在宫里,一定要为他争个机会,不然我家的大仇难报!”
尤子嶙颔首,起身便要走了,可那夜樱不愧是青楼头牌,悲愤的情绪说收就收,又换上了笑意妩媚的模样。
“就走了?不留下喝几杯么?”
尤子嶙想推辞,奈何架不住夜樱软磨硬泡,于是痛饮三杯。
随即求饶笑道:“我那兄弟刚被打了一顿,现在很多双眼睛盯着我呢,恨不得我也遭了那罪,夜樱姑娘行行好,改日再聚吧。”
夜樱闻言,也知镇远侯给了面子饮了三杯,只好放过了他。
待人一走,她看向窗外的天空,乌云片布,是几日都要下雨的兆头,心生一计,便喊了一个小厮来,说道:“去单太尉家送个口信,说我午后一定要见他,上回说的好事今日正好赶上下雨了。”
果不其然,尤子嶙回去的路上,倾盆大雨。
骂骂咧咧进了沈相府,便见萧氏的贴身丫鬟秀月撑伞过来接他去行止阁。
他如今住在行止阁西厢房里,墨溪以为他会被沈珩看管一段时间,官服和常服都搬了过来,换了一身后大摇大摆去书房找人。
沈珩不用他开口,便跟通了灵似的,“夜樱约了单大人午后相见,正好他休沐呢,一准赴约。”
“单老狐狸爱美色尽人皆知,迟早死在这一块上。”可尤子嶙一想到自己送出去的东西,心里还是一阵闷痛,又开始怼沈珩:“沈老弟,我发现你对我是越来越不见外了。那朝阳明簪是我前些年拍了几万两的珍藏品,你家出事,不单止要我散财,还要我出面,你欠我的可大了!”
朝阳明簪是由黄金与红宝石经当朝名家手艺打造的一支步摇,非大富大贵之妇难以相配,要是说皇后才能戴的,也没人敢来一句不合适,可见其贵气大方,不属庸俗。
沈珩却道:“再好,也是白家抄家定罪前的镇宅之宝,由开国帝后亲赐,若不是因为先帝时期国库空虚,岂会流落宫外拍卖,你权当行善积德吧。”
“少一句行善积德便想忽悠了我,你小子以后别再用那种算计的眼神看我了,忒不舒服!”那眼神肯定当时在算计他的宝贝,还要他跑腿。
毕竟是多亏了尤子嶙,沈珩决定顺他一次,面无表情说道:“行,接下来的事我来,你歇息吧。”
下一步,你准备怎么样?”
沈珩慵懒地一手撑在额边,靠着罗汉榻上的三脚小几,缓缓说道:“他家不是想借嫁女儿来针对我吗?我偏让他家办不了喜事。”
第?一百一十章 色字当头一把刀(二)
初秋的雨水与春时的有异曲同工之处,皆是微凉,但秋雨没有那么凄凉,经过夏季燥热,它反而是给来了一种心爽之感。
可下雨,出门到底不便。
沈相府前一辆精致气派的马车缓缓前行,这是皇家御赐之物,沈相府极少牵出来招摇过市,今日却派上十分的用场。
穿过了半座城,马车停在单府前,青杨跳下前座,去递帖子。
单府门房一见是沈相府的,撒丫子跑去禀报,可终于等到沈家来人了!
马车宽敞,萧羡鱼替沈珩掖了掖披风,这披风的料子是极好的,能挡风遮雨,这样便不会让雨水打湿进里头,使得伤口沾水。
沈珩却将她的双手拿下,拢在自己掌心了,道:“别忙活,不会让我们进去的。”
萧羡鱼不明所以,她一路上耐着性子给自己做足了准备,这单家不是等着收拾他们么,岂有不给他们进去的道理?
沈珩却胸有成竹,安安稳稳地闭目养神。
单府内,小厮飞奔去找当家主母单夫人。
这时候的单夫人在婆婆这里,老人家已经六十高龄,满头白发,早年不注重养生,没保养住身子,暴饮暴食以至于双腿浮肿,下不得地,终日靠在床榻上。
每天的这个时辰,便是单老夫人喝药的时候,单夫人为表贤孝,回回不落过来伺候。
丫鬟将药端来,单老夫人一下便闻出了不同,“换方子了?”
单夫人小心地舀凉,“倒没有,是老爷拿回来的进贡参果,替换了原来普通参果。”说着,凑近老人家耳旁说,“太后赏的,昨天在街市上被个不长眼的无赖撞翻了,幸好没闪失。”
单老夫人不高兴:“那个无赖有没有抓起来教训?那么金贵的东西居然滚到街市地面上,真晦气!”
“有的,有的,毒打一顿,来,您小心烫。”
等单老夫人服下药汤,小厮已在门外禀报:“老夫人,夫人,那沈相夫妇来了,就在大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