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萧羡鱼看着手里的纸出神。
这东西乃宫中上品贵纸,很明显是从宫里传出来的信笺,写的人是金斓公主,收的人是沈相郎君,沈珩。
信中云:每日朝会遥相望,花前月下坐思君,围栏钩帐双双卧,不到九霄魂不归。
"好一封字字勾人的相思信…”她说着,心如刀绞。
秀月不相信自己姑娘最后嫁的人竟是如此不堪,“夫人,会不会是有人假造的,到底是谁要传您手上,是什么居心,我们都得查萧羡鱼伤神,却不至于丝毫清醒皆无,说道:“查是自然要查的,这封信笺是不是金澜公主的手笔,去三清观的大殿后看一看那幅题字便知。”
多年前,金斓公主与银翎公主跟随萧皇后摆驾岐兰山三清观上香祈福,赏景后诗兴大发,遂题一首诗词保留在那,悬挂于大殿后。
“我们阴日就去。”
马车还在往贾府赶,萧羡鱼不忘沈靖夫妇之事,擦干眼泪,在车内磨蹭好了一会儿,才勉强使得自己衣冠妆容如常,进了贾府大门笑脸报喜。
贾家夫人知道女儿那么快有身孕,笑得合不拢嘴,“胡七八糟的事多了,来了那么一桩喜事也是个好兆头呀!”
萧羡鱼点头称是,“这不巧的是沈靖要去南边,相爷和我也去祭天,晴心妹妹还是得托回给您这边照料呢。”
贾夫人意外:“哎呀,这节骨眼上女婿要去南边?行行行,你们都放心把人交回来给我,我都生了好几个了,有经验,晴心回到身边我也安心。”
想着正是亲生的女儿,衣食住行肯定熟悉,自是能得到好的照顾,何况有了贾夫人抱着胸口的保证,萧羡鱼便最放心了。
贾晴心醒来过得知自己有孕,又惊又喜,不知是沉浸在丈夫要离开的难过中,还是即将为人母的喜悦里。
夜幕降临,沈珩公务还没回来,今儿个的晚膳只有自己在用,萧羡鱼心如乱麻,根本吃不下。
秀月劝她:“幸好孔嬷嬷带着云姐儿住侯府那边,不然看见您茶饭不思的,肯定要唠叨的,您好歹吃一些,这样才有气力,明日上岐兰山去。”
她端了一碗鸡汤过来,萧羡鱼勉强吃了些,忽觉胸口发闷得厉害,胃里翻腾,差点吐了出来。
秀月见状,着急地顺她的后背,“算了算了,要真的咽不下,不如早点安置吧,夫人您也是好久没睡足了。”
“也好,我想躺躺…”
秀月叫人来收拾,自己则去浴房替主子洗漱,一炷香后,萧羡鱼一身素薄交领亵衣站在柜前捏着那张信笺,控制不住眼睛一直在看那短短的几行字。
然后强迫自己打开柜子,锁进去。
“夫人,我伺候您上榻吧。”秀月说。
萧羡鱼摇摇头,“你替我去清泉院看看二夫人的东西,下头人收拾得怎么样了,二爷大男人不够仔细,二夫人她有身孕别让她操心,去吧。”
shucidj“好,这便去。”
秀月离去后,萧羡鱼的手搭在那柜盖上,另一只手又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子,眼里流露一股不确定的失望:“人家两月就怀上了,我和他都那么久了,难不成我真的不会生”
以前是李淮生不肯碰她,现在沈珩倒是勤快,只是依旧没动静。
身后忽来沈珩的唤声吓得她差点魂飞魄散,回头便见他撩开珠帘走进来,张望屋里昏暗的灯火。
“啊你回来了啊。”
沈珩察觉她的惊慌失措,却不动声色:“嗯,这个时辰,你要歇萧羡鱼敷衍应了声,上了床榻,“我累了,明日要去三清观祈福噢,有件事告诉你,弟媳有喜了,你要当大伯了。”
沈珩眉眼间淡淡的,目光落在她肚子上,随后又移开,“是吗?”
“嗯,可我们都不在,所以请贾夫人帮忙照顾了。”
“有她们照顾你便轻松些,既然累了歇歇也好,你的身子是需要将养的,不分任何时候。”沈珩温声说道。
萧羡鱼听在耳里,心里却不是滋味。沈珩的话似乎她多金贵似的,可她哪里有肚子里揣了娃的金贵,加之沈珩与公主疑似有私情的事情纷扰思绪,萧羡鱼的头嗡嗡嗡地作痛。
也不理睬沈珩,自顾自躺下,用被子把自己蒙住。
沈珩过去,想拉开被子瞧瞧她到底怎么了,可她的手死死扯着,沈珩也不费力气了,免得伤了人。
“羡羡,心情不好吗?”
萧羡鱼在被子里闷声说道:“不是,我真的要睡了,你还没吃晚膳,去书房那边的小厨房将就吧。”
沈珩站在那左思右想,最后仔细拢好帷帐,阔步去了行止阁。
去的路上,沈珩看了看青杨,张了张口,问道:“青杨,你瞧着我身子骨如何?”
青杨疑惑:“主子,恕属下愚笨,您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沈珩停下脚步,面色有些难看:“…”
青杨也赶紧停下,“主子?”
”…夫人嫁给我快一年了,极少分房…是不是这么多年我熬来熬去熬坏了…”
这下,青杨终于明白了!
由于二爷新婚一两个月便让妻子有喜了,让自己主子产生了对比的念头,觉着身子是不是出了问题…青杨从来没见过自己高深莫测的主子也有自我怀疑的一天,实不知如何回答,只能试探道:“要不…请咱们熟悉的洪御医看看?”
沈珩没好气:“洪御医专攻妇症!”
青杨打了自己一嘴巴,低着头跟着主子到了行止阁。
书房内,蓝既已备了饭菜,他与青杨各自捧着一大碗坐在外头的台阶上吃,那碗里的菜和主子盘子里的一模一样。
蓝既回头望了望沈珩,小声问青杨:“又出什么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