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她的位置上,眼下居然有人!
…金斓公主。
她就和沈珩坐在一起,更巧的是,沈珩今日穿的是湛蓝衣袍,她也穿水蓝色调的衣裙,之前没凑一起看不出什么,这一坐在一起,二人几乎融为一色,像极了一对璧人。
沈珩许是吃多了酒,一手撑额,闭着眼,金斓公主则是端着一碗膳汤,几乎挨到他怀里,劝着喝。
她是沈珩的妻子,此时此刻有被摒弃在外的错觉。
坐在近门边的人发现了她,目光戏谑地钉在她身上。
“沈相,这汤是很难得材料熬出来的,你吃多了酒,喝了解解呢…”
金斓公主软着声说道。
沈珩一直不动,尤子嶙见状想去支开金斓公主,可人还没走到就被其他官员拦了回去喝酒。
架不住金澜公主不停地劝说,沈珩便自己拿过碗喝了几口,下一刻,脸色不妥起来,可仍强撑着。
萧羡鱼见沈珩那模样,恼出恨意来。这人酒量尚可,怎么她才走开那么一会儿就被灌醉,一个大男人像个小媳妇一样被人拿捏,平日里的那股子狠辣全然无踪,真是气人。
可她能怎么办,只能卯足劲对付眼前这位不惜自贱身份来和自己抢男人的公主了。
“殿下,相爷醉了,您还是回自己那去吧,我自会照顾的。”
金澜公主发出玲珑笑声,不但没走,还抓着沈珩的衣袖撒娇地扯扯,“沈相,你我多年不见,我纡尊降贵过来给你敬酒,看你醉了还顾着端汤给你,你家这个怎么还赶我走呢?你不是还说想听我多说些南边的民俗民生么?表妹,我们那么熟,这位子借我占个一时半会的,让我们二人谈说政情,想必表妹也不会那么小气的吧!”
最后半句直接对着萧羡鱼喊,就是想让她难堪。
萧羡鱼云袖下玉指紧握,好一个谈说政情,真是仗着公主的身份无法无天了!
这时,萧太后朝她招招手,“三丫头,别理她,你去她的位置坐,那离哀家近,能和哀家说说话。”
萧羡鱼稳步上前,对萧太后说道:“谢太后好意。但那是公主尊位,臣妇本就有自己的位置,不愿找一些傻子才相信的借口,鸠占鹊巢,去一个自己不该待的位置上,徒惹话柄,不正家风!”
此话一出,全场倒吸一口冷气。
这个萧氏敢编排暗讽公主啊!
不少女眷暗中竖起大拇指,“以为是个软柿子,不想是块实铁心的!”
“以前听说她如何不好,可闹到和公主相争也有这气魄,算得女中豪杰了。”
“不过看起来沈相与公主穿衣颜色那么相近,好像刻意向我们这些外人透露不寻常的关系呢。”
“萧氏会不会成笑话啊,感觉公主不好对付,毕竟身份贵重,之前和沈相是两情相悦的吧。”
“今晚这场戏有看头,够刺激啊…”
郭皇后看着底下人声混杂沸腾,笑得温厚,说道:“萧氏,你很有分寸,本宫欣赏你。”
这情形,郑老太师夫人不着痕迹地问女儿:“英儿,你如何看呐?”
郑英此时却露出与郭皇后差不多的笑意,嘴上说道:“我想看下去。”
连皇后娘娘都出声给萧氏撑腰,这下大伙又看向了金斓公主,想看看她如何反击。
不想,金澜公主像是也不胜酒力,忽然眼睛一闭,一下撞到沈珩怀里去,趁乱不小心抱住了沈珩,这一举动看直了所有人的眼,虽是有伤风化,表面上不能苟同,但都在心里敲锣打鼓地呐喊:抱一起了,抱一起了!
萧羡鱼的心脏蓦地被重锤,许多想法和顾忌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冷冷盯着金斓公主那张花容月貌的脸,又摸了摸自己指甲的长度…萧盛铭焦急地站起身,十分担忧地看着自己妹妹,生怕已经长大且胆大包天的她会闯下弥天大祸。
善妒,乃是七出之条,又是在御前,且面对的是公主,如果闹出动静,那么即使沈珩清醒后力保,也抵挡不住百官弹劾,最后落个被休下堂的结局!
沈珩身上有独特的男人气息混着千金难买的熏香,金斓公主陶醉不已,却不得不从已醉伏在案的沈珩身上起来,挑衅地对萧羡鱼说道:“怎么?你这是要对本公主动手?”
只见萧羡鱼抬起了手一一众人再坐不住,连孝帝饮酒的动作都慢住,萧太后已准备大声怒斥,可偏偏萧羡鱼只是抬手挽了挽袖子,动作轻柔地扶起自己的夫君。
“相爷,你喝多了,我带你去偏殿歇歇。”
被晃了一道的所有人:””
尤子嶙赶紧推开围住自己的人走过去,“沈相夫人,我来扶他!”
萧羡鱼自然乐意,眼睛转了案面一圈,端起那碗膳汤:“这汤殿下说能解酒,一起带过去吧。”
说着,却在尤子嶙搀起沈珩时,借着他们的身躯阻挡,将那碗膳汤快速泼了出去,直接泼了金澜公主一身,顺带回送一个鄙视的眼神。
“哎呀!我这一手拿汤,一手帮忙扶人,不小心把汤撒殿下身上了!”萧羡鱼变脸很快,惊慌说道。
金斓公主绝想不到萧羡鱼刚才明着不来,敢来阴的这么一手,把她千挑万选、珍贵无比的华服毁得彻底,抖了抖上头湿淋淋的之水,和挂着的肉沫骨渣,歇斯底里尖叫。
萧羡鱼却伸出手掌摆去金斓公主嘴边,让她一时不知所以噤声。
只听萧羡鱼丝毫没有歉意,说道:“殿下,您贵为公主,注意仪态啊!还有您手里头贵重的料子数不胜数,你刚说的,咱们是表姐妹,都那么熟了,您不会那么小气,为一身衣裳怪罪我的对不对?”
萧羡鱼把金斓公主的话原封不动塞了回去,尤子嶙扑哧忍住笑,同时感觉自己搀着的人颤了颤,往沈珩看去,可沈珩低垂脑袋,看不见神色。
金斓公主怒火爆发:“你一一”
只是话没斥出来,萧羡鱼忽然捂住了鼻子,指着她身上的污糟,“唔!怎么有鱼腥味?!难道是刚才那碗是鱼汤?!”
鱼汤.…那沈相?!
刚想到这里,在满朝官员官眷的注视下,沈珩整个人彻彻底底浑身卸力,从尤子嶙手里栽到地上,状若中毒,昏迷过去。
连孝帝都吓住了,大喊:“叫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