墩子妈又在家待了会儿,怕墩子醒了找人匆匆回去了。
墩子妈送来的篮子里还?有几个自?家种的甜瓜桃子,看着怪新鲜,林蔓刚想?找机会拎了说去洗洗呢,让赵春花给抓住了,说啥也得让她先把红鸡蛋吃了。
没办法,林蔓只能苦着脸坐在小板凳上,一口一口把喜鸡蛋吞下肚,小老太笑眯眯看看儿媳妇平坦的小腹,喜滋滋盘算道,“行啦,明年?我老婆子就等着抱孙女喽。”
林蔓呵呵笑两声,悄不作声溜儿了。
她总不能跟老太太讲,跟陆副营长亲密那几次都是带了套的,您大孙女儿暂时来不了啦!
面对老母亲的催生什么的,还?是让陆洲那厮去面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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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钟,西边的天空起了一片瑰丽的彩霞,夏日的热气带来了打谷场上的麦草香,六月份夏收过后,村里打麦场上留下大大小小几十个麦草垛,村里的小娃儿没事就在麦上疯玩儿,捉迷藏,钻洞洞,爬上高高的麦垛,咯咯咯笑着滚下来,就是童年?最美好的回忆。
村里的麦草垛到了冬天,大队里也会按人口劳力分配到村里各家各户,村里家家户户铺床铺炕,垫猪,烧火沤粪,真缺不了这麦草。
林蔓烧好了饭菜,炒了盘油亮的炸知了蝉,煮了十几个红薯,熬了南瓜甜米粥,一家子正吃饭呢,村里的大喇叭响了,说是明天村里分麦草垛,顺便把过冬的粗粮分下去,让各家各户派两个人明天上午十点?去大队里领粮食。
第35章
村里大喇叭说完正?经事儿, 老支书又老生?常谈强调了些其他事情,林蔓竖起耳朵听了下,无非就是注意男女分寸关系啦, 不许乱搞破坏村里的风气之类的。
前天隔壁石头?屯生?产队, 晚上?值班的村干部?打着手电筒在村里巡逻, 八九点?的乡村夜晚黑的跟锅底似的,天上?一丝星光也无, 大夏天的夜晚还刮冷风, 那村干部?嘀咕了声邪门儿,裹紧身上?的粗布褂子, 打算去打麦场上?转一圈儿就回家?抱儿子去, 没想到村干部?刚走到打麦场上?的酸枣林子, 就听见?阵阵不清不楚的粗喘□□声自酸枣林子里传出来。
这声音!
村干部?脸色一沉,大喝一声,“谁在哪儿!出来!”
行了, 这一声直接把酸枣林里的那对青年男女吓尿了。
村里来了人才知道, 原来是村里下乡来的一个男知青忍不住乡下的寂寞,在村里眉来眼去, 花言巧语勾搭到手个十九岁大姑娘,用一块的确良花布, 跟三?尺红头?绳就把姑娘约到酸枣林里, 干柴烈火烧了起来。
听说那姑娘娘家?人得知了,几个兄弟把男知青围起来好一顿狠打, 打的鼻青脸肿颤颤巍巍爬不起来, 那姑娘也让亲爹甩了两巴掌, 捂着脸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这事儿闹的,第二天公社领导就知道了, 把村干部?好一顿批,给训的面红耳赤,脸面算是丢尽了。
石头?屯生?产队出了这大事儿,其他生?产队纷纷引以为戒。
没办法,尤其是六十年代民?风趋于保守,乡下地方出了这种破坏风气的丑事,不光那姑娘让人骂残花败柳,破鞋二手货,就是同村的乡亲们出门也给人指指点?点?。
反正?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又不是出在自个儿村里,河溪村村民?的日子该咋过还是咋过。
今晚难得是个凉爽夜,吃了饭,赵春花摇着蒲扇,带着铁蛋妞妞去巷子口乘凉,巷子口有棵老合欢树,树冠如伞,上?面缀满粉红色的小花,风一吹哗啦啦一阵花香。
村里的老人饭后都爱去合欢树下乘凉,窄窄短短的乡下小巷,路边湿漉漉的黛瓦下长着青苔,摇着蒲扇跟老姐妹老哥们儿说说心里话,看孩童玩耍嬉闹,说说笑笑一天又过了,日日月月,月月年年催人老,等时光停止的刹那,黄土一掬,长眠于风雨鸟啼中,就是他们的一生?了。
林蔓不爱凑这热闹,她在厨房里煮了锅金银花茶,加了甘草、桂花蜜,尝一口酸甜沁爽,凉在茶壶里,洗漱完,清清爽爽回了屋,钻进蚊帐,美滋滋睡下了。
明个儿大队分粮食,还要早起呢。
第二天一早,老陆家?一家?子早早吃了,因?着着急去大队排队领粮食,早饭随便吃了点?儿,一锅杂面窝窝头?,一盘咸菜疙瘩,瞧着铁蛋妞妞吃的不欢气,林蔓另外炒了盘小葱炒蛋,就着热腾窝头?吃了也很暖胃。
吃了饭,赵春花急吼吼收拾饭桌,铁蛋没吃饱,就端着粥坐在屋檐下吸溜。
妞妞起的早,一直没精打采,睡眼惺忪的小模样儿,林蔓从井里汲了桶水上?来给小团子擦脸,冰冰凉井水让小丫头?顿时一激灵,一下子精神多了。
赵春花从窝棚里挑出装粮食的麻袋,一个个检查有没有给老鼠咬破洞,塞到扁担里。
林蔓背上?大竹筐,麻溜儿给妞妞梳了两个小啾啾,拍拍边上?吃窝头?的铁蛋,开口道,“娘,准备差不多了,咱出门吧。”
赵春花瞅瞅日头?,问儿媳妇几点?了。
林蔓答,“快八点?了。”
那可是不早了!
老太太急的不行,挑上?扁担扭头?对在屋里磨蹭的铁蛋吼,“铁蛋干啥呢,走了!”
铁蛋嘿嘿笑两声,往兜兜里塞了几颗橘子糖,顺便给小妞妞嘴里也送了一块,兄妹俩牵着手从屋里蹦出来,“好了,好了,奶,别着急嘛。”
赵春花哼了声,“兔崽子,站着说话不腰疼,分粮食没有橘子糖甜!”
林蔓看着兄妹俩鼓鼓的小嘴巴,笑了笑,家?里俩小爱吃甜,尤其爱吃这外头?裹着糖霜的橘子糖,吃进嘴里酸酸甜甜,软软糯糯,就跟后世的□□糖似的。
村里的大喇叭又开始喊了,一家?四口锁了门,浩浩荡荡往大队进发。
大队门口洋洋洒洒排了不少人,大家?伙儿背筐的背筐,推木头?车的推木头?车,都喜气洋洋在那站着,你?一口我一嘴,七嘴八舌盘算着你?家?几口人能分多少粮食,我家?几口人能有几麻袋地瓜面,林蔓看了不免咋舌,她偷偷跟婆婆嘀咕,说陆洲不在家?,咱们家?分粮食是按四口人还是五口人?
小老太骄傲挺起胸膛,哼了声,“小二是军人,咱又每份家?,当然是按照五口人分粮食!”,说完就从兜里掏出个小本本,道,“咱是军人家?属,比村里人能多分三?斤粮食呢!”
原来这样啊,林蔓点?头?。
顶着光荣的军属称号,老陆家?一家?四口神气十足!
河溪村三?百来口子人,大队从十点?开始发粮,大队女会计穿着格子衫,带着黑框眼镜,拿着笔站在大太阳下忙的焦头?烂额,好不容易排到老陆家?,一家?子赶忙往前走。
大队女会计抬头?看了眼脸蛋儿雪白软嫩,皮肤嫩的跟水豆腐似的林蔓,不由得摸了摸自个儿的脸,心里酸唧唧想,大家?都是年轻小媳妇儿,怎么人家?林蔓就肤如凝脂,跟牛奶一样嫩白,她整天抹雪花膏,外头?天热都不敢出门,生?怕给晒黑了。
哎,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人家?不光皮肤白,长的还跟天上?的仙女一样娇俏!
不过她转念一想,村里不比她的媳妇儿有的是呢,好歹她还有钱买雪花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