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来的郎君炊食又兴家 第35节(2 / 2)

    谈栩然很快收回目光,看膝上搁着的小罐土面蠕蠕动,再过几日,虫子自出白如蛆。

    “甜。”陈舍微搓搓耳朵,他裹着外衣呢,热!

    “老三还在院里,我别给人家撇那了。”

    耳朵越搓越红,陈舍微走出去,就瞧见吴燕子也出来了,同吴缸一块在院里说话。

    阿巧掩在廊上脱漆的朱柱后削柿子,陈绛站在篓子边上吃柿子,瞧见陈舍微,笑着跑过来同他撒了撒娇,又进屋里看虫子去了。

    “闲下来了,可好好歇上几日。”陈舍微道。

    吴缸笑了笑,道:“闲也不闲,家里猪赶着这时候添膘,娘和嫂子抓了好些兔儿要养,开春卖了皮子也得几个钱,我偶尔进山捞点货。”

    吴燕子大声道:“就是大哥、二哥闲着抖脚!”

    吴缸一笑,不知想到什么,眉宇又是一肃,道:“前几天,大哥二哥去赌钱了,一连三四天不着家,有些迷心了,二嫂去找人,竟叫二哥打了回来。后来是爹带了里正去,那一屋子人才散了。”

    “怎么就赌钱去了呢?”吴燕子不禁愕然。

    其实吴筷吴勺也不懒,就是不比吴缸这脑子里主意多,身上劲儿使不完的派头,平庸了一些,从来也没和嫖赌沾上过关系。

    吴缸默了默,道:“伯家的老二和叔家的老三哄他们去的。”

    叔伯家亏得惨了!庄稼没有,烟叶贱价,末了舍了老脸来找吴老爷子,想托陈舍微的关系。

    吴老爷子心里有数,不愿为了这事损了陈舍微的情面,反正他也认识王吉,就摸索着上王家去了。

    求人的事情,他也没让吴缸跟着,王吉又碰巧不在家,吴老爷子怕错过去了,绞着衣裳在风口站了好久才把王吉给等来。

    王吉也没想到吴老爷子会等在门口,忙迎了他进去,瞧了吴家叔伯的烟叶就摇头,不过还是找关系舍情面给卖了,价钱比市面上高了一成半。

    吴老爷子自认这事儿办得没话说,叔伯也服软,三人兄弟坐下喝了顿酒,大伯娘还给炖了只鸡,小叔家出的干菇,算是冰释前嫌,美得吴老爷子夜里都在笑。

    吴缸也替他爹舒坦,不想才过几日,儿子们就闹出这事儿来。

    吴老爷子抓着侄儿问为啥要带吴筷吴勺去赌钱?

    侄儿拿着草茎剔着指甲,道:“他俩又不是三岁小孩了,我就提了一句,他们要是不想去,我还能逼他们啊?”

    大伯和小叔态度暧昧,大伯娘耳朵不好,只在那哭。

    小叔母就厉害了,道:“这话也没错啊,怎么就吴筷吴勺去赌钱了呢?我儿子瞎说八道的,他自己都在家里窝觉,偏你儿子听进去了,就是他们自己心馋!”

    吴缸拿了点银子出门打听,回来时正听见这句话,道:“是吗?他可比你想得厉害,做庄还有他一份呢!”

    好啊!自家人骗起自家人了。

    吴老爷子气得把小叔院里的水缸都给砸了,水哗啦哗啦的淌出去,真真是覆水难收了。

    吴燕子听得也呆愣,她不明白为什么家里蒸蒸日上,与叔伯的关系却越发不好。

    “你晓得要怎么做吗?”

    吴缸脑子里还是那破缸往外漏水的样子,一时没回过神来,听明白陈舍微的话后,摇了摇头。

    三家人住得近,为的是有个帮衬,眼下倒好,仇人挨着住了。

    “要把日子越过越好,远远的把他们甩在后头,别让他们够着,不然的话,得了机会就把你扯下来。”

    陈舍微说着,接过孙阿小递过来的一钵莲子拨弄。

    虽是今年的新莲子,早就过了脆嫩的时候,秋莲口感偏粉,拿来煲甜汤最好不过。

    吴缸听得心惊,默了半晌才道:“是,我晓得了。还有件事儿。”

    听他的口气有些凝重,陈舍微道:“怎么?”

    “那几天闹腾,我没怎么去看烤烟房,昨个一去,门锁好像是被撬过,都松了。”

    陈舍微无奈一笑,道:“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抓贼的。没事,开春的烟叶还是用烟籽育出来再移栽,学个烤烟房去,也弄不出同咱们一样好的烟叶。”

    见他不怪罪,吴缸松口气,看向那朱柱上斑驳的几处,道:“六少,天冷了,我配了漆给您刷吧。亮堂些瞧着暖人,也好过冬啊。”

    倚着朱柱的阿巧手中小刀一顿,柿皮继续旋转而下,刀刮皮肉,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你还是个漆匠啊?”陈舍微转脸瞧了眼,是该补补。

    “不算,跟我爹学了些皮毛,我爹原来跟我一样,是家里老三,爷爷喜欢大伯二伯,奶奶又喜欢小叔,本来家里没田给他种,叫他出去学手艺了。”

    吴缸这人,混熟了也挺能聊。

    “在老漆匠身边当了三年的学徒,刚出师一年开始挣银子的时候,二伯去山里碰上狼,没活下来,爷奶才打算喊他回来,把二伯那份田分给我爹。”

    “我爹自己头回忤逆爷奶的意思,藏了工钱没交,等着分家彻底落了契后,才又买了田,叫爷奶打骂了一通。”

    这事儿吴燕子都不知道,心里一阵阵酸,心疼她爹。

    吴缸叹了口气,道:“前些日子闹起来的时候,叔伯还拿这个说事儿呢,说爷奶是叫我爹气死的,这话一说,我晓得我爹心里这道坎就迈不过去了。”

    戳到吴老爷子心病上了,三家人是一定会散。

    听着吴缸有力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阿巧站起身,道:“少爷,柿子都削好了。”

    陈绛也从屋里出来,乍暖骤寒容易伤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