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来的郎君炊食又兴家 第39节(2 / 2)

    老天爷赏光,百姓吃糠,老天爷翻脸,百姓咽土。

    又不只苦了他们,哪年哪月不都是这么熬过来的?

    陈舍微在镇上住着,又有陈家少爷的名头担着,虽然前几年亏了,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今年进项多些不点眼。

    吴家可就明显了,人家稻谷空瘪,偏他家院里满满当当,还叫王吉高价卖了些。

    原本羡慕种烟叶的人家,现在好了,烟叶也不是小老百姓能玩的。

    庄稼汉,庄稼汉,还得是看庄稼,一个个眼睛就转回到吴家来了。

    吴家不借粮,倒是肯买田。

    起初吴缸说这句话的时候,吴老爷子眼睛瞪得快掉出来了,道:“说你一句胖,你还喘上了,才过了一载春秋,你就当自己是老爷了。”

    吴缸手里被吴老娘塞了一海碗的炸菜饼,拿起一个大咬一口,饼皮韧劲十足,紫菜萝卜馅的,每嚼一下,唇齿透香。

    “又不是给自家买,六少吩咐的。”

    吴老爷子登时收声,半晌又试探着问:“六少作甚叫你买田,你又没门路。”

    “就咱们这地界附近,同六少的地近些,好打理。”

    吴老爷子思量着,“那都没什么好地了。”

    “本来就不要好地,六少说种烟叶费不上太好的田。”

    吴缸几口嚼掉了一个饼,又拿起一个空心的猪油葱饼,一咬下去直掉渣。

    “多弄些地种烟叶,这些烟叶品相不用特别好,也不用讲究烤法,可以把烟叶弄成粉,弄成碎末丝泡水来驱虫,六少想把价格磨下来,叫大家都能用得起烟叶驱虫的法子。”

    吴老爷子盯着三儿子看了一会,凑近了他轻声道:“你瞧着,要是能在六少身边弄个差事当当,爹也不是非得叫你困在家里。”

    吴缸心里有数,反而笑道:“爹怕田不够分不过来?”

    “嘁。”吴老爷子给了他一下,道:“你要种田就种个够!老子把山开了给你种。”

    吴缸这些时日陆陆续续买了些田,今儿就一气把契子给陈舍微送来。

    不过谈栩然说陈舍微出门了还没回来,他反正也要补漆,就边干边等呗。

    “这世上啊,好人少,直人也少,多得是肚肠七拐八绕的歪人,就这德行,有时候干出来的事儿真叫人牙根痒!我爹死的那时候,平日里喝酒说笑,称兄道弟的人全忙着抢他散下来的买卖,连送帛金都是碍着面子情,匆匆来匆匆去。我娘去讨债,差点死人家门口才要回一点。”

    王吉撕开一个小橘子,薄皮连着白络一剥就下来了,不用尝就知道水足味甜。

    他一口半个,还递给吴缸半个。

    吴缸占着手,要吃可不得王吉喂他?噫!~吴缸嫌弃的瞅了他一眼,摇摇头,道:“那然后呢?”

    吴燕子听不见两人在说什么,瞪大了眼睛张望,仿佛这样耳朵也能灵便些。

    王吉看着她乌溜溜的眼睛,甜葡萄那样讨人喜欢,原本低沉下去的声音一把扬了起来,道:“然后?哼,然后一个也没干得过老子,现在全要管老子叫爷爷!”

    他这意气风发的语气叫吴缸也笑了起来,似乎能感受到一个早年丧父,寡母受辱,含恨的少年蛰伏多时,一朝扬眉吐气的痛快。

    吴燕子见两人说着说着笑起来了,明明什么都没听见,却也扶着栏杆跟着笑。

    王吉眼瞧着,傻的叫人心里发疼。

    几人正笑着,就见主人家终于回来了。

    陈舍微左手拎着三四个油纸包,脚步轻快的走了进来,道:“你俩今儿倒凑一块去了,吃点心没有?我买了些糖糕。”

    听见他的声音,陈绛欢快的喊一声‘爹爹’,比新炊的白粿还要甜糯。

    第57章 波斯菜和茴香酪子

    听到院里的响动, 谈栩然正巧也忙好了事情,撩了门帘倚在门边, 等着适应外头的冷气。

    陈舍微虚闪着眼瞧她, 明明是她存了点戏弄的心思,碾得他泄了身子。他却一副做错事的样子,仿佛是自己表现的不够好, 愧对她。

    谈栩然勾唇一笑,收了媚意, 端出温婉端庄的神色来, 道:“回来了?”

    见她招呼自己, 陈舍微也松快下来,笑道:“夫人,快来吃点心。”

    芝麻鸭脖糖, 琥珀色的长条软糖上裹满了白芝麻,香气沾着牙, 黏着唇。

    王吉费劲的张啊张开嘴, 揉着腮帮子道:“这应该叫噤声糖。”

    莲子芋饼一枚才棋子大小, 皮薄浓馅,软糯适口, 很快就人手一个。

    陈舍微摆了小炉在院里, 悬吊着平底铁锅,他用竹片剐了一块猪油落进去,瞬间就‘滋滋’消融。

    纸包里还有一份茶糕, 淡绿浅粉,倒是春日颜色。

    茶糕一条条一块块搁在小锅上微煎, 其实直接吃也行, 长条绿糕是绿茶粉和的皮子, 红豆做甜馅,煎过之后茶香散发,豆沙馅涌动香甜;方块粉糕是掺了红曲粉揉皮子,咸口肉馅,煎烫之后外皮微脆,汁水流淌,更好吃些。

    几个大男人放开了吃,几块小糕点怎么够?

    家里还有新炊的白粿,烤糯了,浇上红糖汁,撒上黄豆粉,半点不比外头买的糕点差。

    见谈栩然也坐下,吴缸有点局促,要坐不坐的,腚一颠一颠,像是竹椅上有个炭盆,燎他屁股呢。

    可大家瞧着都那么闲适自在,身子或倚或靠,怎么舒服怎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