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来的郎君炊食又兴家 第87节(2 / 2)

    “倒不是这个意思, ”陈舍微怎么会不想呢, “可生孩子实在太痛太危险了,咱们已经有阿绛了,何必叫你再受一回罪。”

    ‘这人简直比朱雀玄武, 青龙白泽还要稀有。’谈栩然心道。

    赏够了他的焦灼不安,谈栩然这才缓缓开口, “月事来早了, 你在千户所忙的那几日就来过了, 昨儿刚彻底干净,所以算着日子,是不会有孕的。”

    陈舍微松了口气,觑了谈栩然一眼,小声嘀咕,“难怪夫人容我呢。”

    二楼最大的屋子是他们夫妇的小巢,阿绛的屋子在另一端,中间隔了水房,也不必担心她夜里会听见什么响动。

    小楼一层的原本是做厅堂的,所以只有一通间,陈舍微用来做书房,大而通透,明亮舒适。

    书案各有两张,陈舍微的书案就是很简单的长条形,给谈栩然的那张却是他叫人依着图样打的,像一弯月,整个人都能很包容的嵌进去。

    谈栩然有时候画画,铺开了许多种颜料,长方案都在一个面上容易碰乱了,这个弯月形书案则是手边两圈都好摆放的。

    依着层高专门定做的大书橱也是前日才安进来的,整整占了一整面墙,谁家都没见过这样放书的。

    陈舍微和谈栩然那几大箱笼的书还摊在院里晒,所以那面墙还是空的。

    这书房里还给陈绛安了一个地方,陈舍微给她弄了个两人座的布艺沙发,外加两个正方形的脚垫,就贴着墙,依在大书橱边上。

    沙发虽是木头骨架,却填了好些棉花和绒梗,软乎又不失支撑力道。

    虽有个大书橱,但陈舍微还是照着圣诞树的模样打了个小书架,一共四个面,每个面三层格挡,底座还能旋转,坐在沙发上看书的时候,手指一拨就能转着找书看了,不用起身。

    小楼边上的屋子就做仆妇们歇脚和放杂物的地方,除了轮值守夜的,仆妇夜里还是回护厝里的下人房休息。

    影壁一隔,虽没有院门阻断,但也叫这小院小楼清净些,既能容得下大家大院,仆妇成群,也有他们一家三口独处的惬意悠哉角落。

    不知是不是因为陈舍微保留了宅院里大部分花树竹松的缘故,原本出了正月几乎就日日在动土修葺,鸟儿本该都被吓跑才是,可一大早就鸟鸣啁啾,到了午后更是愈发热闹了。

    一碗吃不下的杂饭搁在台阶上晒成了饭干,抓一把撒到院里,群鸟落下如雨。

    陈绛惊叹着,道:“咱家怎么有这么多的鸟。”

    “也不都是咱们家的,附近承天寺里的鸟儿都被僧众喂习惯了,所以盘踞在此,东家吃西家喝的。”

    谈栩然走了过来,陈绛笑眯眯的仰脸看她,昨夜显然好眠。

    陈舍微已经出门去烟卷铺子了,刚在城西开了一家分店,还有好些琐事要理,王吉手上也不只这一件买卖,分身乏术,自然要陈舍微去顾。

    家中事情只能抛下,交给谈栩然打理。

    眼下还是春日,谈栩然已经想着秋冬育虫的事情了。

    陈家仆从并不算多,前院又住了大半的护院小厮,后院几个仆妇只占了几间屋子,所以靠近青松院这侧的护厝还有好些空屋。

    谈栩然瞧了一圈,觉得很适合拿来做虫房,仆妇住在边上,夜里也好有个照应。

    小荠走了过来,道:“夫人,郭管事说,爷给您订的大漆颜料都已经到了,是不是叫她们都运过来?”

    谈栩然轻一颔首,转脸瞧着那面还空白的影壁,有什么难想的,画上松林与鸣虫就妥了。

    内院外院没人是闲着的,但大家忙着事情,面上却没有烦躁与不耐,总是乐呵呵的,四散顾着手头的差事。

    眼下,是埕围里的人最多。

    照理来说,若有访客,一脚踏进来就是埕围,总得铺上青砖,摆着迎客松之类的雅物。

    可陈舍微只让在院门前半丈地踏了砖,石子小径到了院门口就没了,其他地方全留着泥地,三两个汉子正在里头锄地呢,苗啊种啊都摆在墙角边上,等着一会种下去。

    剩下那一大片的埕围都做苗圃花圃,还不算后院辟出来的香料香草地,说是为了自种自吃,但陈舍微本就喜欢绿色,四季更迭,骤雨初雪,这菜圃就是他的自然日历。

    正屋里的家具还没打好,看起来有点空,可春日里的玉兰实在美丽,只歇在天井仰脸瞧着,看着如玉卮般的白花和湛蓝的天空,好像就能这样一直一直的躺下去。

    不过么,绵绵不绝的春雨歇了两日,这就又飘洒起来了。

    陈舍微的家宅附近不似陈砚墨家宅边上那般雅致,书院林立。

    除了沁园和承天寺之外,临近出去,陈舍微最喜欢就是的就是菜市。

    连着忙了几日,他总算挤出一日的闲工夫。

    晨起,陈舍微束好头发,簪上木簪,穿上布衣,而谈栩然用一张蓝布包了青丝,也换了不那么点眼的裙衫。

    两人只同阿巧说了一声,就悄悄从偏门出去,七拐八绕的,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泉州最大的菜市。

    陈舍微斜撑着一把小伞,同谈栩然买菜来了。

    即便不是雨日,菜市鲜鱼乱蹦,瓜果带露,难免泥泞些。

    陈舍微倒是不妨,回去换了鞋子就是,幸好谈栩然有远见,改穿了木屐,免得脏了裙踞。

    春日里鲜蔬少,菜市里往来的行人皆是神情专注,左看一眼,那把菊花脑最鲜灵!右瞄一眼,那尾银刀鳞片亮得像锡水!

    除了食材好,物美价廉更是要紧。

    肉多割了一刀,自己嘴里只沾上一筷子尖的油星子,公爹婆母也要说嘴,可分明又是他们昨日说她不会疼自己的男人,瘦成这样也不晓得给他补一补。

    不留心买了个空心烂萝卜回家,这一餐饭更是没个安生,仿佛叫她败空了一间屋。

    谈栩然自没有这些烦扰,听着妇人一边择菜一边同摊贩诉苦,再看看边上蹲在她腿边,正在专心致志挑拣螺蛳的陈舍微,只生出一种不真实的虚空感。

    ‘刷拉刷拉’的响动叫谈栩然回神,陈舍微仔仔细细的提着竹篮甩了干净了水珠子,把一篮子螺蛳递给小贩,道:“算算斤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