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来的郎君炊食又兴家 第95节(1 / 2)

忙过千户所的事项,自然也要兼顾自家田产,陈舍微既出来了,索性将事情都安置妥当。

    从前吴家种稻、种芋、种蔗,总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既是吴家实力不足,样样只能小打小闹的缘故,也因为闽地多山多丘陵,天然阻隔。

    而今陈舍微尽量将田地都归成一大块一大块的,少让时间浪费在路上,一块块田地应用尽用,雇农虽然忙得脚打后脑勺,连尿都要抽工夫撒。

    但因为主家在吃用方面大方,他们素来能吃苦,一到饭点就心满意足,疲惫全消,鲜有怨言的。

    吴缸虽是陈舍微的管事,但实际上陈舍微与吴家在芋、蔗等作物上,都是三七分成,毕竟种都是从吴老爷子那来的,更因如此,吴家人比一般的雇农不知要上心多少倍。

    至于吴缸么,陈舍微更是不会亏待了,只他一人的月银和赏钱,那都不比泉州城里的掌柜少。

    吴老爷子是年纪大了,只能管管近处的稻田,可陈舍微的田产铺得很块,他可巡不过来,吴缸又要统管,还要着重管着烟叶地,若不想陈舍微把差事分给别人,也只有叫吴筷和吴勺撑起来了。

    哥俩这些日子一直都在田头忙活,陈家的牲口棚也挪到乡下来了,猪崽一圈一圈的多,驴母也多了,他俩原本巡田的时候都坐驴车,如今也坐上骡车了,只是就算坐着扯,也得下田,俩人黑的都叫陈舍微都认不出来了。

    哥俩长得不比吴缸俊,眼睛不大,鼻子不高,一黑,五官都看不清了。

    幸好总是笑嘻嘻的咧着牙,不然找嘴都费劲,可来送饭的两妯娌站在他们身边,看着他俩回陈舍微的话,笑盈盈的,像瞧着什么大宝贝。

    约莫是看着吴缸能干得用,哥俩也晓得臊了,陈舍微捡了几个刁钻的问题来问他们,有些答得出,有些答不出。

    即便答不出,也能很快想起料理这块田的佃农是哪一户,喊了他们来回话,并不用空话来搪塞陈舍微。

    这点程度的不足,他尚能容下。

    吴家的甘蔗原本就是捡了荒山上的一块地随便种的,陈舍微瞧着觉得不妥当,怕铺开种后有人瞧着眼红要扯皮,就包了整座山头。

    说起来阔气,其实闽地山矮,多为丘陵,同泰岳一比,就是个土坡。

    甘蔗对于土地的酸碱没什么要求,但因为株高根深,所以土壤以深、松、碎、肥为佳。

    闽地山头多红壤,质地黏重,尤其要多犁多耙,是个辛苦活计。

    “我瞧着苗长得不错,可以追肥了,最迟也要赶在六月前。”

    这山上原本哪有路啊,都是叫人硬踩出来的,吴缸砍了根手杖叫陈舍微拄着,他一边走小径一边探头看蔗苗,还要费心思说话,摇摇晃晃,叫人担心得很!

    “进了六月,就要防着点颱风了,我瞧着蔗苗要培一尺的土为好。”

    说话间山风瑟瑟,只叫人觉得衣衫薄了。

    这时节四外的风只有这里是浓绿沁冰的,陈舍微垂眸看着青色的袍袖兜住了满怀的风,心想着,‘若是能携这凉风回家,悬在帐上,拂干她颈背薄汗,乳上香腻。待到盛夏时节,就更好纵情了。’

    第113章 桑种和雕版师傅

    吴缸向雇农重申陈舍微的吩咐, 在旁人交谈声中,陈舍微放纵思念, 任其在山间遨游。

    山头既叫陈舍微给买了, 吴缸自然也要巡上一遍,于是就发现了陈舍微先前同黄理说的,另一处可建水库的小河谷。

    吴家在这山上不只种蔗, 还零散种了些枇杷、桑葚等果木以足口腹之欲。

    陈舍微一掺进来,一处处地都圈了起来做果园。

    不过果树长成可没那么方便, 要想春日种下, 秋日就能吃, 恐要饮过观音的杨枝甘露才行了。

    “爷,桑果也快尽了,我叫他们都摘下来, 给您带回去吧?”吴缸道。

    陈舍微拎着一颗饱满柔嫩,紫欲滴墨的桑葚吃了, 总觉得不及赵先生家中的甜, 就道:“这桑果园里, 是不是也弄些长果桑葚来种?那种更甜些。”

    桑农笑道:“爷说是什么长桑果,桑果不就这样的吗?还有什么长的短的, 圆的扁的?”

    陈舍微本要伸手去摘坠下来的一串桑果, 手悬在半空顿了一顿,片刻后又拢了拢衣襟,佯装无事道:“山头上真是凉好些。”

    事情都交代的差不多了, 若还有什么杂项,吴缸自会遣人来报, 只是天色已经不早了, 再怎么归家心切, 也只得等到明日再说。

    吴缸将陈舍微送到三潭村,一路上他都没怎么说话。

    只在吴缸说,给他带上两只有奶的羊回泉州,天热了,奶不好在路上送了的时候应了一句。

    吴缸只以为他是累了,吩咐车夫仔细些,别太颠簸了。

    陈舍微分得的小院还没修好,暂时先住在甘家,隔着甘家的篱笆墙粗粗一窥,陈舍微那小院倒是朴拙可爱。

    三潭村盛产菱角,夏日里吃最生嫩,秋日里则粉糯些。

    不过眼下还是菱角的花期,小白花细细碎碎,自顾自的开在水面上,完全不喧闹,不打搅人的一种美。

    菱角秧浮在水上,水下的茎很长,看起来像是孤零浮萍,实则不论怎么风吹雨打,它都岿然不动。

    陈舍微坐在甘家院前的小桥上,盯着河面上的菱角丛发呆。

    也是他疏忽了,第一次瞧见赵家送来的桑果就该发觉的,长桑果直到后世才从台湾引进,现下照理来说是没有的。

    台湾而今被称为东番,朝廷对其不怎么重视,讲得直白一些,就是个倭寇窝。

    陈舍微将手里的石子丢出去,‘咚’的一声,看它击碎了月亮。

    这桑种若能佐证赵家同赵如茁有往来,也就敲定了赵如茁与倭寇厮混。

    虽不算是铁证如山,可在陈舍微心里,几乎已经认定了,但转念想想,即便如此,也只能说明赵家和赵如茁有过交集,交集是否延续,又或者说,对五房的诱杀赵家是否知情,其实也不能就此定罪。

    “小弟,你再这么坐下去,村头的媒婆都要叫你招来了。”甘力走了出来,看着倚在桥上想心思的陈舍微,笑道。

    他洪亮的嗓门惊走了水面上三两白鹭,又惊起对面桥栏后掩着的一群小丫头,叽叽喳喳的闹着跑了。

    思来想去,徒增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