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愈送进谢府的那一副牛骨牌,也许是试探,也许是警告。
总之,他必定是对芙蕖的假死起了疑心。
芙蕖知道他的秘密。
他贪污军饷四十万两。
他在北境屠戮百姓一千,以充军功。
更有他们父子俩买卖官职、军职等无数罪行。
芙蕖带着这些秘密踏进谢府。
祸水东引便进了谢府。
谢慈自然成为陈王党的眼中钉。
陈王一家那是什么人?
那先帝的手足。
当年先帝爷与诸兄弟夺权的时候,陈王置身事外,保全自身,一点浑水也没溅身上。
先帝爷在位三十年,他混得如鱼得水,从不犯帝王忌讳。
先帝爷弥留之际,喜怒难以揣摩,为给自己的幼子荡平前路,雷霆手段清扫了皇室,冤杀了无数宗亲。陈王不仅他逃过了,甚至还得了格外恩典,不必远去封地,可继续守在燕京城里,享他的荣华富贵。
除了手段了得。
还是手段了得。
芙蕖想搞他,他可以不计较,毕竟谁会去在意一只蝼蚁的算计呢?
可谢慈想搞他,意义就不同了。
权力倾轧之下的较量,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而今来看。
不想打草惊蛇,也已经惊了。
他们暗中的撕扯,悄然挪到了明面上。
若想定陈王的罪,必拿到切实的证据。
他们此行北境,非去不可。
现在的问题在于——
陈王会允许他们活着到北境么?
思量至此。
谢慈纵马回首望向她的那一幕闪现在脑海中。
芙蕖蹭一下坐起身。
那一幕,不仅芙蕖一个人看到了。
众目睽睽之下,劫道的匪徒能看到,朝廷押送黄金的护卫能看到,中途偶然经过拔刀相助的明镜司也能看到。
三人即可成虎。
陈王得到了消息,只需耗费一点时间,探清虚实,顺着他离开的方向,秘密沿途追查下去,便可咬紧他的行踪。
一旦他的行迹彻底暴露,陈王会不会动手杀他?
当然会!
老一辈人们留下来的话——跳墙的狗不能逼,咬人的兔子不能追。
谢慈非要去查北境的案子,便是要将陈王往绝路上逼。
——“纪大人,从燕京城往北境,有几条路?”
正闭目养神的纪嵘睁开眼,答:“很多。”
芙蕖:“他选了另一条路。”
纪嵘:“是啊,狗都追他去了,如此,你便可以安全……看来,你也猜到了。”
芙蕖从草席上爬起身,道:“抱歉,纪大人,我不能与你一道,我要去找他。”
她转身要去牵马。
纪嵘在她背后,断言道:“你找不到他。”
芙蕖顿住脚步,却没回头:“我能否找到他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得让陈王的人找不到他。
混淆视线的办法多得是。
芙蕖可以退而求其次,不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