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皇上思虑良久之后,零星说出了几个名字,用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谢慈在心里冷笑,说:“也就是说,除开宫中内宦,朝中也只有苏戎桂父子,还有驸马了?”
皇上微笑着:“还有您,先生。”
见谢慈脸上不悦,皇上不由得为自己辩解:“先生莫怪,朝中大半官员在朕登基之初,便搅进了党派中,即便朕有心招揽他们,他们又如何能服朕哪?”
谢慈道:“招揽不是让你坐金殿里一声不吭的等着。”
皇上不服:“难不成朕还要去求他们?”
谢慈说:“威逼、利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办法多得是,能干出那种肮脏事的人,骨子里也不是什么宁死不屈的好汉,虽做不了栋梁,当捏在手里当个棋子总不难。皇上在位近十年了,坏事臣都做尽了,您左右施恩,当真是活菩萨,不求半点回报。”
当谢慈开始冷静的阴阳怪气的时候,就说明这个人是真的生气且无语了。
皇上知趣的不吭声了。
提起苏戎桂,芙蕖心思扩出去了几分,她一度不相信那老匹夫是干净的,但是无论是太平赌坊暗场的账本,还是崔字号掌柜手中的名单,都没有苏戎桂的名字,虽不能说明全部问题,但至少可以证明他与那些贪官污吏并不是一条路上的。
但若说苏戎桂是个重臣,芙蕖仍是不信。
拿不出证据,只是感觉。
皇上说:“朕召苏卿进宫商议?”
谢慈果决道:“不,皇上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臣还没有回京,你也没见过臣。”
皇上:“那你们……”
谢慈道:“我们就在此地呆上两日,哪也不去。”他望着皇上,脸色有几分凝重:“两日之内,一定见分晓。”
好大的朝晖殿,皇上腾出平日里练字时的小书房,用上了座屏和帷幔当做隔档,不许人伺候,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
皇上有时会在朝晖殿召见大臣。
谢慈偶尔会听几句。
明镜司的纪峥在早朝后来了一趟,向皇上提起了当前昭狱中关押的几位落马官员。
看来驸马在燕京中办了不少事,谢慈听着那些进了昭狱的人,心里大致有了数。
在驸马按部就班的处置下,礼部和吏部基本算是肃清了大半。
驸马其实是个圆滑的人,他在曾在京中距离皇权最近的地方,与权贵周旋,也曾外放到蜀中匪患猖獗的流放之地与民更始。
他做事一向纵观全局,不求至清至察。
礼部和吏部的有些官员下马,有些官员及时悬崖勒马,驸马手下一紧一松,放过了很多人。
但下昭狱的那些无一例外都是罪不容赦的人渣,依着驸马和皇上的意思,必依着最严苛的律法宣判。
纪峥将那些人最后做的惩处呈递给皇上看了,无别的要事,便离开了。
谢慈借了纸笔的便利,伏案勾勒了一些东西出来。
芙蕖手中捧着盛糖梅的琉璃罐子,问:“你在写什么?”
谢慈并不抬头,说:“一些没有出现在名单上,但是觉得他们并不干净的人。”
苏戎桂的名字正在纸上,芙蕖看了一眼,原来他也知道,目光顺着往下瞄,芙蕖忽然有一瞬间的愣住。
明镜司的纪嵘和纪峥也在上面。
芙蓉用染了丹蔻的指甲指了过去,问道:“你怀疑他们俩?”
谢慈落下最后一笔,直起身,说:“本来没有,刚刚有了。”
刚刚纪峥才离开。
芙蕖问道:“你是听出了什么问题?”
谢慈道:“他不是纪峥。”
纪嵘纪峥两兄弟,芙蕖都曾见过,模样虽长的一模一样,但个性大不相同。但是单凭只言片语,就能断定的把握也太微小了。
谢慈不知注意到了什么,他就是看出来了,且十分笃定。
芙蕖想了想:“那我们在路上遇见的那个人?”
谢慈:“必然是纪峥了。”
芙蕖:“可你不是说那应该是纪嵘吗?”
谢慈:“是,此事我原本拜托的纪嵘去办,他答应我了,但是中途有变故,他并未与我说。”
芙蕖不是很能接受这个定论。
谢慈转头见她眉毛都要拧到一起去了,道:“有话就说。”
芙蕖有些底气不足道:“或许是有什么误会呢?”
谢慈点了头:“我想一定是有误会。”
他也不愿轻易去否定自己信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