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最前面的是拧着眉的悬游道人,渡玄剑尊立在悬游道人身后,神色冷峻,怀中抱着本命剑。
……更要紧的是,封燃昼也在,而且站得比渡玄剑尊还靠前。
她暂且没弄懂发?生了什么,但?刚看到这个阵容,她心里?便猛地?咯噔一声。
情况好像……不怎么妙。
谢挽幽脑袋迟钝地?转动了片刻,正想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会躺在床上?,视线里?忽然多出了一个放大的猫猫头。
谢灼星踩着她的枕头,低下头,用?温热的小鼻子碰碰她的侧脸,眼?眶还有点红,小心翼翼地?问:“娘亲,你还记得小白吗?”
谢挽幽愣了一下,伸出手揉了揉它的脑袋,笑着安抚道:“当然记得,娘亲怎么会不记得小白。”
谢灼星被她一摸脑袋,眼?眶里?努力忍住的泪珠便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谢挽幽慌忙伸手去?擦,却越擦越多。
谢灼星将?脸埋在了谢挽幽的脖颈里?,整只都缩成了一小团,显然是吓坏了。
谢挽幽偏头亲了亲它的耳尖,轻拍着它的后背:“没事了,不怕……”
等它的情绪稍稍稳定下来,她才看向悬游道人,十分茫然地?问道:“师尊,我这是怎么了?”
“你不记得了?”悬游道人收回银针,一张俊美张扬的脸上?,神色是少见的沉肃:“你方才一心要去?与君山,对外界失去?了所有反应,症状与中了摄魂之术近似,可治疗摄魂之术的方法却对你无用?。”
谢挽幽微愣,试图从脑海中翻找出相关?记忆,可惜一无所获:“……我完全想不起来了。”
“真?是怪事,竟然连我都瞧不出你的病因……”悬游道人皱眉问道:“挽幽啊,你还记得你究竟为何一定要去?与君山吗,这或许是个突破口。”
谢挽幽不太?确定:“我隐隐约约听到,好像有人一直在喊我过去?,然后,我就没意识了。”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神色都有了微妙的变化。
容渡顿了顿,缓缓开口:“拂霜剑近日?以来异动频繁,今夜与君山上?的动荡,便是拂霜剑再次异动所致,该不会,是跟拂霜——”
“怎么可能!”悬游道人顿时反驳道:“她从前有过本命剑,那时她进入剑阁,那什么拂霜剑怎么没有反应?”
这点确实是容渡迟迟无法解释的问题,他微微蹙眉,瞥了眼?悬游道人:“这么说,你还有其他的方式来解释她的病因?”
倒是谢挽幽忽然想起点东西,按着额头坐了起来:“对了,我好像就是在那道冲击波穿过我之后,才失去?了意识。”
“穿过你?”悬游道人怔了一下,随后迅速倾身上?前,睁大眼?睛道:“挽幽,你没记错吧,那可是拂霜剑爆发?出的剑气啊!不把人打伤就算很?好了,怎么会穿过你而不留下任何伤痕,是不是防护法器帮你挡了?”
“我记得,防护法器确实没有反应,”谢挽幽说:“小白可以帮我作证。”
谢灼星已经止住了眼?泪,红着眼?睛点点头,很?认真?说:“悬游爷爷,小白和娘亲的防护法器真?的没有亮。”
它的话落下后,房间再次陷入了沉寂。
这时,一直沉默着的封燃昼开口了,发?问的对象却是容渡:“拂霜剑由剑阁长?老镇压多年,怎会突然异动?”
他这么一问,使得容渡将?目光从谢挽幽身上?收回,落在他的身上?:“依据万佛宗元虚宗师所测,这是因为预言中的那位拂霜剑主即将?出现,拂霜剑感应到剑主的气息靠近,才会变得越来越不稳定。”
封燃昼灰蓝色的眼?眸渐冷,视线扫过床上?的谢挽幽后,又多了几分复杂的意味:“那道光柱又是怎么回事?它代?表着什么?”
“尚且不明,”容渡摇头:“大师兄忙于镇压拂霜剑,现在还未回复。”
悬游道人听着听着,忍不住插嘴道:“都这样了,剑阁那帮人还镇压个什么,反正都要找拂霜剑主,干脆把拂霜剑给放了,让它自己?去?找主人,折腾这么一大圈,真?费事!”
“没有那么简单,”容渡冷冷道:“拂霜剑刚问世时,所爆发?的力量便已经可以冰封千里?,全靠剑阁镇压,才能勉强压制住那股霸道的力量。”
“这种神剑,如果?不压住它的力量,一旦它在无主情况下破封,整座逐鹿城便会在瞬息之间被它的力量冰封。”
悬游道人吃了一惊,不由咂舌道:“这剑竟如此危险?”
容渡很?少一次性?跟旁人解释这么多,已经不想再说话。
悬游道人与容渡相看两厌,也懒得搭理他,转头查看起谢挽幽的情况。
谢挽幽这时才找到机会询问悬游道人:“既然治疗摄魂之术的方法对我无用?,师尊又是如何治好我的?”
悬游道人叹了口气:“你中途醒来过好几次,都没有意识,为师看出问题没出现在你身上?,便推断是外界的什么东西控制了你,所以我们拉了个结界,将?你和外界隔绝开来,果?然起了作用?。”
谢挽幽望向门口,确实看到了一层若隐若现的结界:“也就是说,如果?我出了门,依旧有可能失去?意识?”
“没找到源头,一切都不好说。”悬游道人神色稍稍严肃:“以防万一,你今晚不要走动,就暂时留在这个房间里?吧,为师现在就去?找沈青霜商量商量,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对策。”
谢挽幽蔫蔫地?点了点头。
悬游道人匆匆离开,容渡也要启程前往与君山,探查谢挽幽的异常情况是否与拂霜剑有关?。
出门前,容渡脚步忽然一顿,回头看向一动不动的封燃昼,语气中多了几分冷凝:“师兄,你还不走吗?”
他特意将?“师兄”两个字咬得极重,像是在提醒着什么。
封燃昼目光终于动了动,没有波澜道:“不急,我还有话要跟她说。”
他们两人总共才接触了那么点时间,能有什么话要单独说?
那种古怪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容渡又忍不住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那一幕。
匆匆赶来的封燃昼将?被打晕的谢挽幽抱入怀中,动作是那么自然,仿佛已经提前演练过了数次,而幼崽也没有丝毫惊讶,而是很?信任地?飞到封燃昼肩上?,跟着他一起离开。
看上?去?实在是很?像……一家三口。
这样的联想使得容渡微微蹙眉,见封燃昼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不得不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身为她的师伯,单独留在这里?,恐怕于理不合。”
封燃昼回望着他,微微眯起眼?睛。
谢挽幽察觉到两人之间隐约流淌着的杀气,不由有些头疼,正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可出乎她意料的是,先让步的人竟然是封燃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