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黎贵人穿着一袭华服就?坐在那,直直的盯着来人,与她平时傲慢的样子丝毫不差,好像这里不是冷宫,旁人看见?她还需点?头哈腰行礼。
“刚刚你说什么?”
黎贵人面无表情,“兰贵人?”
听竹上前一步,清声?道:“今日皇上刚刚晋封主子为?贵人,黎采女故而不知。”
听到这话,黎贵人那努力维持的平静再也无法?绷住,猛地将桌上的杯子扫落在地,“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你一个贱婢怎么配!”
听竹呵斥道:“黎采女慎言,切莫忘了尊卑之分。”
“尊卑?!”
黎贵人好像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的流苏摆动,发髻逐渐歪斜,一手扶着桌子,满脸讥讽的看着两人,“一个洗夜壶的贱婢,也配与我谈尊卑?”
第25章 中毒
“主子人微言轻, 自然无法与黎采女相提并论,不然也能向皇后娘娘求求情,让您脱离这西苑之地。”听竹不卑不亢的道。
黎贵人像是被点?燃了所有怒火, 怒而抬手指向沈榆, “贱婢,你不就是想来看我笑话的, 迟早有一天?娘娘会救我出去, 看你能张狂到几?时。”
沈榆瞥了听竹一眼, 示意她先出去, 后者犹疑片刻,还是退了出去,顺带合上门。
狭小的屋子破烂不堪, 连一座梳妆台的镜子都是碎的, 四?处结满蛛网, 荒凉萧条,常人尚无法忍耐,何况是自幼养尊处优惯了的名门闺秀。
对上黎贵人讥讽的视线,沈榆不急不缓走上前, “嫔妾正是奉娘娘之名来给姐姐一条出路。”
拿出书信放在桌上,她依旧语气谦和, “这是黎大人亲笔所书。”
闻言, 黎贵人好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双眼冒出希望的光亮,连忙拿起那封书信拆开?, 看见是父亲笔迹她立马松了口气, 像是知道父亲肯定会救自己。
可当看见里头的内容,她那张紧绷的面孔逐渐失去血色, 良久才眨一下眼,唇角微微张开?,像是在极力汲取空气。
五指攥紧纸张,她双目逐渐泛红,又恐在沈榆面前示弱,立马提高声?音,“不可能!这不是父亲写的!一定你这个贱婢从中作梗!”
“我要?见娘娘!娘娘说?过一定会救我的!”
她手忙脚乱整理了下发?髻,连忙就往屋外冲,可是房门被外头锁上,根本就出不去。
“让我出去!”她拼命拍打着门板,歇斯力竭的叫喊着。
沈榆面色不改,“姐姐为何还不明?白,戕害龙裔是大罪,你的存在就是族中污点?,甚至会影响族中子弟前程与嫁娶,德妃娘娘也想救你,只是黎大人如此吩咐,娘娘也无可奈何,凡事还是需要?为大局考虑。”
听到这话,黎贵人忽然僵硬的转过身,瞪大了眼珠子,“不可能!父亲怎么会这样对我,我要?见娘娘,除非是娘娘亲口所说?,不然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她开?始疯狂拍打门板,灰尘扑洒着落下,像是迷了黎贵人的眼,她忽然靠坐在地,双目逐渐泛红,一地泪珠从眼角滑落。
“娘娘怎会纡尊降贵来此处,便?是吴姐姐也不愿意接这棘手的活,故而才由嫔妾走一趟。”
沈榆神色平静,“听闻姐姐府中还有几?个庶女,下个选秀也该到了年纪,黎大人有此取舍也是常理之中。”
一番番话彻底击垮了黎贵人最?后一丝希望,她仰着头笑着笑着哭了起来,往日那张傲慢的面容上只剩下讥讽与悲凉。
直到此刻她竟然才明?白,从始至终自己不过是父亲与娘娘手中的一枚棋子。
那么这一切都算什么?
凭什么自己要?替她们顶罪?
既然要?死?,那就一起死?好了,什么亲族不亲族,大家一起下地狱才是最?好!
“你只不过是娘娘身边的一条狗,拿着鸡毛当令箭,也敢来审判我?”黎贵人冷笑出声?,“我不会让他们如愿的,大不了就一起死?,谁都别想好过!我死?了,你们也得给我陪葬!”
说?完,她忍不住笑出了声?,那张标志的五官此刻扭曲不堪,全是癫狂。
沈榆放下瓶子,指尖轻抵桌面,“那你母亲呢?”
轻飘飘的话语让整个屋子瞬间陷入寂静,黎贵人瞳孔一缩,继而又低着头无奈的崩溃大哭。
她可以不管其他人,可是不能不管疼爱自己的娘亲。
“分五日喝下,瓶子自会有人来收拾。”
沈榆不再多言,敲了两?下门,下一刻房门就被打开?,倾泄下来一道光束。
黎贵人瘫坐在那看着一直云淡风轻的女子,那身华服极其刺眼,她从未想过一个洗夜壶的奴婢会爬到自己头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曾经只能对自己卑躬屈膝的奴婢,如今竟然一跃成了皇上宠妃,而自己却落得如此境地!
“你这个贱婢,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她双目猩红的大喊起来。
沈榆本来不想纠缠,忽然停下脚步,重新关上门,回头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嘴角带着淡淡的弧度,“姐姐不是我送走的第?一个人。”
“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不顾那仇视的视线,她直接打开?门走了出去,不巧这时下起了雨,听竹替她撑着油纸伞走在一侧。
外头的侍卫看见她出来,立即点?头哈腰行礼,态度较刚刚更为殷勤。
沈榆问了下阮贵人的位置,大概在后面的一侧偏殿,那里更为偏僻。
“平日阮贵人的吃食劳两?位多上上心,你们吃什么,匀她一份。”她瞥了眼听竹。
后者立马又递过一个沉甸甸的袋子,两?人连忙接过,忙不迭就应了下来,哪怕这时沈榆要?他们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冷宫油水少?,这么丰厚的赏赐够他们潇洒许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