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就不懂了吧。”胭脂大哥道:“只要税收按时缴纳到上头去,那就没人来查,偶尔一两年再加两成税收报上去,上面的人还得夸奖他们做得好,但实际上这些钱不都是从我们老百姓身上搜刮的吗。”
凌秋桑大概是懂了,也不再继续追问。
封地的王爷,确实和土皇帝也没有差距了,其实有些朝代,封地的税收是归王爷所有的,大晋这边倒是另辟蹊径,要收封地一半的税收。
这意思就是,原本这苏州府每年能有一百万两的税收,就得上缴五十万两。
现在问题大致就明了了,就看是那愈王是知情还是不知情了。
凌秋桑原本是没打算削藩,也没打算动这些藩王的,但要是真犯到他头上,他也不会手软就是了。
还有就是这里的知府,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是否知情?
之前他和施懿的改革政策颁布下来,商部入驻,拍卖会,之后修桥铺路建设学堂,那知府都很商部配合得很好。
奇怪的是,如果商部知道这里的江南商会,为什么也没有上报。
这些都得细查。
这摆摊儿卖肥皂就买了几天,那江南商会果然就找上门了。
凌秋桑就装作初来乍到,非要见他们管事的,要不然这商税是不会交的,反正法律没有这一条规定,嚷嚷着要告官。
那商会的负责人也不是没见过硬茬子,只是现在上面有交代,商部入驻,最近行事要低调,避免被人拿捏住把柄。
说到底,这是藩王的领地,稍微有些政策不同,似乎都能理解,事情搞大了就没这么容易解决了。
于是那负责人考虑之后,又见凌秋桑他们这肥皂很特殊,想着报上去,估计还能讨个好。
当天下午,凌秋桑和施懿就收到了江南商会的请帖,他俩拿着请帖就上门了。
他们只是小摊贩,顶多是商品新奇一点,没到愈王老丈人亲自接待的地步,接待他们的就是个管事儿。
那边也没拐弯抹角,直接明说,要在苏州府做生意就必须缴纳商会的税费。
凌秋桑不动声色,“可是摊位费已经交过了,五十文钱就一天的摊位费,我们要是再交什么税费,那岂不是得赔本了?”
管事儿不慌不忙,“我看过你们的肥皂了,如果你们愿意,我们江南商会也可以花一百两银子买你们的配方,但是你们以后就不能继续在苏州府摆摊儿了。”
商部入驻的国营商铺,里面卖的香皂,他们也研究许久了,终究是不得其法,这肥皂看起倒是和香皂有些相似。
说不定有了肥皂的配方,或许他们也能研究出香皂的制作方式。
“我们没打算卖肥皂的配方。”凌秋桑直言,“我们哥俩之前在各地跑商,从未见过交了摊位费还要交商部税费的,你们这么做,难道就不怕我们去告官吗?”
“告官?”管事儿的显然不惧,“这里是愈王爷的封地,每个地方风气不一样,只要愈王殿下能把苏州府治理好,跟国策有细微的区别,又能怎么样呢?”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凌秋桑的表情,见他们有些退缩的意思,心里士气大涨。
“你们要是不卖配方也行,但是你们这肥皂跟香皂有些相似,卖三十文一块,不合适,是扰乱市场的行为。”
说得冠冕堂皇。
“这是什么意思?”凌秋桑问。
管事儿的解释,“你们要继续在苏州府做生意,商会的税费是不可避免的,这个价格,以后至少卖三百文一块,你们这肥皂也算是新鲜,商会的税费你们就交三成吧。”
凌秋桑简直是被这人给气笑了。
难怪,前几天他们也逛市场,发现绝大多数物品的价格都比其他地方贵上不少,原本想着,江南富庶,消费高,也能理解。
却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一环。
垄断市场,还垄断价格。
凌秋桑和施懿没应他们的话,转身就离开了这个江南商会,但是第二天下午,他们就在遭到了恶霸的欺凌。
再之后,晚上凌晨三四点,有人潜入他们临时租住的小院子,试图窃取肥皂的配方,结果被他们打出去了。
这半夜带刀潜入,这就不是简单的商会垄断的问题了。
如果他们不是身手好,今天岂不是命丧黄泉?恐怕,以前被迫害的小商贩必然不少。
之后他们也没再磨叽了。
没必要,不管这愈王是否知情,也不管知府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百姓赚钱已经够辛苦了,进城先被官兵搜刮一次,摆摊儿交了昂贵的摊位费也就算了,居然还有税费。
私自增添百姓的赋税,这原本就是足够治愈王和知府的罪了。
两人直接杀到了府衙,亮明身份,知府战战兢兢,紧接着,愈王和愈王的老丈人也被‘请’到了府衙。
开堂会审。
各项证据,以及他们找来作证的百姓,还有各项数据,摆在明面上。
愈王的老丈人直接就给跪了,浑身都在颤抖。
平日里,他有愈王做靠山,却也不敢犯到皇帝面前去。
凌秋桑上座,拍着扶手,“若非朕微服私访到江南,怕是一辈子都会被你们蒙在鼓里,说说吧,朕想听听你们的解释。”
知府踟躇片刻,“陛下,臣虽直隶朝廷,却也是愈王治下的官员,这些摊位费,商税,臣是知情的,但这都是愈王殿下的命令。”
藩王确实有这样的权利,只要不影响当地发展,不影响税收,那就没有问题,一般也不用上报。
愈王是一脸懵逼,“陛下,臣弟从未颁发过这样的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