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龚老头儿都恶龙咆哮上了,那隔壁的孙大妈自然是又又一路小跑儿的就赶紧来墙根儿底下的了,她刚才吹了大半天的冷风,是啥也没听清,还差点儿给冻感冒了,孙大妈心里头遗憾极了,是抓心挠肺的,但好在,这回孙大妈给手边儿上搁了件儿大厚棉袄,刚才出堂屋儿的同时就已经给套到身上了,这样儿她就可以多坚持一会儿的了!
可要是筹谋了好久的亲事结不成了,苏老大是肯定不愿意的,他跟龚老头儿俩人后来定下了婚期之后,都已经相互的透露过一丢丢的家底儿了,就虽然都没有说得很清楚,但反正是两家都明白对方不是穷人了。
就你还真别说,这不光是龚老头儿一家惦记着苏老大家的钱,其实苏老大一家也是在惦记着龚老头儿家的钱的,苏大伯可是指望着龚淑珍,把娘家的钱往自个儿家里头扒拉呢。
事情给搞成这个样儿的苏大伯也是没有想到的,他赶紧跟龚老头儿解释:“哎呀龚大哥,这我也难啊…你不知道哇,这是我三弟家的房子,原先我们兄弟三个感情很好的,但后来我爹妈都走了,我三弟也早早的就走了,现在是我弟妹自己带着孩子们住在这儿,唉,这真是人走茶凉啊,我本来想着不管弟妹是咋样的,反正我是得帮扶侄子们的,所以这回还是特意跟她家借的房呢。这虽然说是借,但我可是给了我弟媳妇二十块钱呐!”
苏大伯手里头比了个二,很是唏嘘的摇头晃脑,一副内心深深受到了伤害的模样。
完后苏老大接着道:“我是真不知道我三弟妹会给房子弄成这个模样的,老龚大哥啊,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我三弟妹她小寡妇家家的,有时候难免就想偏了的,但她毕竟是给我们老苏家传宗接代,给我三弟留下后了的…”
就说实话,苏老大现编的这个理由儿,龚老头儿是能够接受的,那要是这种情况,他还真不好再发作了的。
于是龚老头儿一副‘同志理解万岁’的表情,感慨的拍了拍苏老大的手。
龚老头儿道:“苏老弟,你也是不容易啊…”
这个‘装潢’的事儿暂时算是过去了的,但是今天晚上住得地方还没能解决呢。
龚老头儿问道:“那今天晚上我们住哪儿哇?”
苏大伯道:“就住堂屋儿,这堂屋儿不是没贴着条儿呢吗,不过贴着条儿也没事儿的,我跟我三弟肯定是一家子的,现在咱们两家这就算是成了亲家了,在我心里,咱们就是一个家的人,您放心的住,我去给你们弄点儿吃的去啊,这大冷的天儿,可得吃点儿热乎儿的。”
龚老头想了想,倒是也只能暂时先这么着了,总不能还没结婚的就带着闺女让人家家里住着的去吧,这不是名正言顺的,总归是好说不好听的。
而且再有一个,这儿毕竟是苏老大的亲弟弟家,这话总不能是骗人的,不然等到时候珍丫一嫁过来,那不是随便一打听就能给拆穿了么,这那当弟弟的即便是做了鬼,也不能说就真欺负大哥的亲家吧,人家可是刚刚还给交了二十块的大钱哥你养儿子呢!
就龚老头儿那能想到,苏老三可能是苏老大给害死的呢。
反正等龚老头儿想明白了之后,就带着老婆孩子朝着苏颖家堂屋的方向走去了,不过临进门儿之前,他还是鸡贼的先确认了一遍,堂屋的门口儿处到底有没有贴过封条的痕迹,等确认是真的没有后,龚老头儿这才抬脚迈了进去。
龚老头儿不知道,其实他进门儿之后没立刻死球,苏老大,苏大妈,苏大业三人这才在心里暗暗的松下了一口气。
但龚老头儿前脚儿刚迈进了堂屋,后脚儿就又迈出来了。
龚老头儿说:“不是老弟啊,这咋睡嘛,褥子被子啥的都没有,就光杆儿一个热炕头儿哇!”
苏大伯:“…”
苏大妈:“…”
苏大业:“…”
没错,苏颖临走之前,是给她家堂屋里的所有被褥枕头啥的全都锁进柜子里去了,甚至连紧挨着炕的草席子都给卷起来搬到拆房去了,她家秋收之后刚拆洗完被褥的,读音才不愿意让别人给睡臭了呢。
其实要不是灶台子在厨房,苏颖不想让他们进厨房,这会儿她能给苏老大瞅一个冬天里的大冷炕,那烧一宿炕得多费柴火呢,不过有得必有失,苏颖是不想让苏老大跟他亲家使自己家的厨房的,她家的厨房里可是藏着不少的好吃的呢,就暂且便宜苏老大家一个热炕头儿的吧。
这回苏大伯的反应依然不慢,他很快就道:“老哥哥你别着急,我这就让大业回家去给你们拿去的啊!”
苏大业赶紧的:“爸妈我先回家拿铺盖去了啊!”
刚才龚淑珍非常隐晦的给苏大业抛了个媚眼儿,她要尽早把握住苏大业的心,这样才能尽快搞到苏大业家的钱。
而苏大业一想到明天晚上就能睡到这么漂亮的妞儿,那吭哧吭哧的跑回家拿个铺盖算什么的啊,苏大业现在恨不能是绕着整个青山村跑它个三四五六圈儿的!
苏大业跑出去两三步儿,苏大伯还在喊:“拿新棉花的那床啊!”
苏大业一边儿跑一边儿回:“您就放心吧!”
父子俩来了这么一出儿,龚老头儿这才进屋儿去歇着了,他毕竟也是一把年纪的了,来的时候就吹了仨小时的冷风,刚才闹腾半天又跟院子里吹了一会儿的,这光杆儿热炕头儿就光杆儿的吧,总比回头冻病了的要强。
而苏大伯等龚家的三口儿人都进了屋儿之后,才跟苏大妈俩人儿一起来到了苏颖家的地窖旁。
瞅着苏颖给地窖盖子上贴着的‘谁碰谁死’,苏大伯的眼角子是止不住的直抽抽。
等瞅了一会儿的,苏大伯跟苏大妈说:“要不你下去拿点儿‘粮食’的?”
苏大妈认怂的可快了,她给头儿摇晃得跟逗小孩儿的拨浪鼓似的:“我不敢。”
老头子虽然重要,但自己的命可更重要,这点儿事儿苏大妈还是分得清的。
但苏大妈也想要苏颖家的金子,于是苏大妈说:“要不你下去试试?你跟老三毕竟是血亲,没准儿你就没事儿的。”
苏大伯肯定是不想死的,他可是还没活够呢,但金子确实是很重要的,苏大伯犹豫再三,还是弯下了腰,朝着苏颖家地窖盖子上的封条伸出了手。
但是苏大伯很快就又给手缩了回来。
妈的,他也害怕。
就心虚啊!
沉吟半响之后,苏大伯道:“算了,下回再说吧。”
人有时候就是很奇怪。
不怕这个人,但是怕这个人的诅咒。
这个人活着的时候不害怕,但是死了却又变得可怖和法力无边了。
总之,苏大伯精心策划已久的偷偷挖金子计划今夜算是流产了。
苏大伯跟苏大妈回家之后,又给龚老头儿家的仨人做了热乎儿吃食端了过来,然后又给明天整个婚礼的流程过了一遍,这才带着吭哧吭哧搬了两三趟被褥的苏大业回了家。
等仨人全都各自回屋儿歇下了之后,苏大伯开始给整个事件复盘。